六月,本是毕业的季节,对未知新生活的憧憬和毕业分别的伤感并存,但此时的丁竹心里只有伤感。陈嘉许已经早到了,但丁竹到的还要早,远远就看见她站在医院门口,天还没那么热,丁竹在背带裤外面加了件薄外套,长及锁骨的头发垂在肩上,今天没戴隐形眼镜而是一副黑框,像一个出来补课的初中生。
陈嘉许心中内疚着,如果当时控制住了自己,她就不用承受这些。走过去问她吃早饭了没,丁竹点了点头,于是两人一起走进了医院。
这是丁竹对于那天的全部记忆,之后的各种各样的检查、预约手术以及醒后流的泪,由于太过悲伤,她全都刻意的忘记了。就连陈嘉许在她病床前的求婚也一并忘记,这其中包含着愧疚以及对母亲催婚的逃避,丁竹在麻药的作用下恍恍惚惚接受了他的戒指。
他们是先领证再见的父母,陈嘉许没把怀孕打胎的事告诉爸妈,他妈妈见到丁竹第一句就是:“证都领了,打算什么时候生孩子啊?”丁竹心头一紧,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回,还好陈嘉许帮忙扯开话题,除此以外的一切都很顺利。回学校之后丁竹就开始收拾东西去先前找的宠物医院了,单位分了宿舍,虽然不大但一个人够住。陈嘉许毕业后留在母校当特聘教授,学校提供一套房,比读博时的一室一厅大多了,丁竹跟他约好等两边都安顿好了每个月轮流去对方的城市过一个周末。
虽然结婚了,但丁竹觉得他们的感情平淡的不像新婚夫妻,陈嘉许刚刚入职每天都有许多事要忙,一开始还会发短信问问那边的情况,后来有太多事情铺天盖地涌上来,就把自己有老婆的事给忘记了。丁竹也忙,刚毕业的学生在宠物医院简直什么都干,拖地擦玻璃是她干,铲屎洗托盘也是她,还要抽空看手术,一站就是三四个小时。刚开始的几天累到一挨床就睡,陈嘉许每天的短信是她生活中唯一的温暖,她开始感谢那天的麻药,让她迷迷糊糊的答应了求婚。
第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陈嘉许在办公室门口见到丁竹的时候有些恍惚,他这时才想起来自己结婚了。丁竹虽然毕业工作了,但打扮的还像个在校学生,办公室里其他老师见她面生,问道:“小陈,这是你收的研究生啊以前怎么没见过。”
陈嘉许说是自己老婆的时候在坐的老师们都惊了,丁竹和陈教授,这两个人怎么看都不像已婚人士,这两个人更是怎么看都不像夫妻。
陈嘉许看他们一脸不信的样子,赶紧赔笑说:“领证不久,酒席打算明年办,到时候都来吃喜酒啊。”老师们听罢连忙恭喜,说一些有夫妻相、郎才女貌之类的奉承话。
还有几份学生的实验报告要批改,于是丁竹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玩手机等他,最近发生的事情太不可思议了,一个多月前丁竹还是这个大学的学生,现在已经是教授夫人了,初见陈嘉许的那天,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跟他结婚啊。
走到停车场才知道陈嘉许买了车,丁竹忽然感觉自己这个婚结的及其失败,丈夫买车这种大事居然都不告诉妻子。陈嘉许一个人住工作又忙,平时都是点外卖的,冰箱里除了可乐就是啤酒,先开车去了超市买菜。
丁竹以为他是新手上路,没想到是老司机,开车开的很稳,她一向有点晕车,这次却没晕。到家都快八点了,学校分的房子是装修好的,里面什么都有,陈嘉许一个人住没多少东西,看着空空的。丁竹有些累了,换了鞋进去直接躺在沙发上休息,陈嘉许把买的菜放进冰箱,之后也躺在了沙发上。
丁竹问他:“我们都躺着,谁做饭?”
陈嘉许说:“要不点外卖?”
丁竹无语。
外卖到的时候都九点了,因为口味不同点的两家店,两人坐在餐桌的两头吃。丁竹觉得她和陈嘉许太相敬如宾了,但又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种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