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幸魂口中不断发出的呜咽声混搅在这一圈人群的嘈杂中,然后逐渐隐去。
不知道为什么,
他感觉那么悲伤。
这不是那种带有同情和可怜的情感,只是那粘稠的悲痛感。
幸魂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看着眼前倒在血泊中的女人,他的眼泪不自觉地滑落了。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瘦弱的男孩渐渐在人群中蹲了下来,泪水滴答滴答地拍打在灼热的柏油路面,只片刻便消失殆尽。
那沾染了粘稠血液的白皙的手腕上的那串红绳铃铛并不显眼,却那么的和谐,与这一片血泊融入的完美无瑕。
幸魂就那样跪坐在地面上。
透过前方不停闪动的人群分叉开的双腿,看着前方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躯体。
他感觉很冷,他很想吼叫。
他在忍,手指堵在自己的喉咙,这带给他刺激的干呕感。
眼泪却不能制止地不断滑落。
在无人问津的空档中,没有人注意地到幸魂的眼瞳中那逐渐被血红代替的眼白。
“呜呜呜呜呜————”
不远处传来救护车的轰鸣声。
人群扇着摇扇舔着冰棍抠着鼻孔散开了一个小口,救护车停了下来,从车中下来了两个白衣,将血泊中的那女人抬上了担架并立即带上了呼吸机。
带上呼吸机的那一瞬间,女人的面容暴露在了紧紧盯着看的幸魂的眼中。
?
没有感觉了。
突然那胸腔中巨大的悲伤酸痛感消失了。
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幸魂掀起衬衫擦了擦脸上还挂着的泪珠,有些疑惑的挠了挠头。
就在看到那出事的女人的极其陌生,乃至完全不熟悉的脸庞时候,心中的悲痛便消失了,心也不痛了泪也不流了,幸魂突然感觉饿了,他感觉自己回家可以吃三大碗。
吸了吸鼻子。幸魂伸手随意拨弄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那串和女人很相似的红绳铃铛。
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沾染的灰尘,他盯着那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救护车一眼,心中默念了句,老天保佑,阿弥陀佛。
周边围观的人群轻啐一声,四散而去了。只留下那被交警调查起来的肇事车辆以及车前的那一滩已经要干了的血液。
幸魂望着身旁快速离去的脸带笑容巴不得现在就飞回去和家人分享今天看到的‘刺激’车祸的人群,突然有些恍惚。
冷不丁地幸魂回头望了一眼,看着远处依稀可以看地到的那老旧小区住宅五层。
下一刻,他没有再犹豫,拖着脚步顶着一成不变的烈阳,往家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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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了摸裤子口袋,掏出了防盗门的钥匙。
咔扎一声拧动,吴恩打开防盗门走了进去,
“妈,我回来了。”
吴恩试探性地喊了一声,他不确定自己母亲这个点到没到自己的出租房来看自己。
四周沉寂一片。无人应答。
房间很暗很暗,一个人住的出租房,吴恩就选择了很小的这种。
只有最南边阳台有着一扇窗户,临走的时候吴恩还特地拉上了厚厚的窗帘。
整个屋子一片昏暗,和屋中有些浑浊的燠热空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吴恩没有再说话。默默地进门关门。锁门再锁门。
打开灯。
吴恩轻轻叹了一口气。随手放下了厚重的书包,光着脚跑到屋子里打开水龙头接了一杯冷水灌了下去。
坐在那窄小的即充当饭桌又充当书桌的桌子前,吴恩看着桌子上的吐司面包发着呆。
隆隆隆--
楼上又传来老旧洗衣机发出的声响。
刺耳,发出陈旧的声音。
充满灰尘和污垢,吴恩心想。
起身关了灯,狭小的屋子再次恢复昏暗。
吴恩回到椅子前,重重地倚靠在椅背上。
他舔了舔仍然干裂的嘴唇,伸手从桌子上拆开了那袋面包。
正对面的窗帘飘动了一下,一缕强烈的阳光顺着那缝隙轻易地刺了进来。
一瞬间,上午教室里那沐浴在晨光和风中的短发少女骤然闪动在了吴恩的脑海里。
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吴恩漫无目的地想着,嘴里嚼动的面包带来丝丝淀粉的甘甜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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