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你好....”
幸魂看着眼前的白衣美人,有些痴呆,村长家里怎么会坐着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女人眉眼俏然,年纪大约也就是三十岁上下,看到幸魂进来,她脸上也并没有出现过多的惊讶之情,只是保持着淡淡地微笑,眼瞳却那么深邃如同建落桥下的湖水。
“这位公子夜晚来此,又有何事?”
白衣女人香唇轻启。
“哦哦,我来,小生幸魂,来此寻找村长老伯寻我父亲下落。”
幸魂看着眼前平静如水的女人,不敢怠慢,纵使心中千般疑惑,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屈身,向着眼前落座的女人略一拱手。
听到幸魂是来寻找村长的,一抹难以察觉的痛感划过面前女人的眼眸,继而转瞬便消失而去,只留下好像丝毫未变的平静温婉。
女人听言后并未着急回答,向着面前站立的幸魂抬手示意,从桌上盘中拿出一个新的杯子,斟满了茶水。
“公子,请坐。”
看着面前女人如春风般轻柔温软的言辞动作,幸魂难以抗拒也无法产生敌意,他点了点头,走过去,与女人面对面坐了下来。
掩盖在桌布下的右手,幸魂紧紧握着云未剑的刀柄,丝毫不敢松手,即使没有敌意,但幸魂不敢保证不会有什么危险,大半夜来寻找村长,却只有一个女人在此,更何况是个美人。
“额...这,这位姑娘,小生想问村长老伯何在啊。”
幸魂看着一旁丝毫不着急,轻柔地饮着茶的女人,小心翼翼地言道。
“呵呵,别姑娘姑娘地叫了,”女人摇了摇头,“我叫秦沁茹,你不妨叫我茹姨好了。”
幸魂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再片刻后,女人放下了唇边的茶杯,目光低垂看向桌上仍然燃烧释放着光与热的油灯。
“村长你找不到了。他几日前已经去世了。”
幸魂握住刀柄的手骤然捏紧!
他看着面前脸色平静的女人,眼眸低垂,他看不清女人此时的眼神。
不知道为何,他能感到从桌对面那白衣美人身上传来的些许悲意。
幸魂松开了已然拔出寸许的剑,深深呼了一口气,转过头,幸魂看向窗户外依稀朦胧的黑色阴影,那便是挂在外面的白纸灯笼。
原来这白纸灯笼并不是为了灵儿姑娘,
而是为了祭奠村长老伯。
“茹姨,村长老伯,是怎么去世的。”
幸魂盯着眼前目光低垂的女人,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之间女人抬起手,隔着油灯的灯罩,青葱指尖微微拨弄着焰火。
“我回来的时候,阿柱他已经卧床不起了,他告诉我灵儿被‘水鬼’掳走,恐怕再无生还之机,于是心力交瘁便病倒了,那从之后几天,阿柱便离开了。”
幸魂咽了咽口水,想起在山洞看到的灵儿姑娘,面色凝重,看来村长并不知道那水鬼便是他女儿罢了。
幸魂抬起头,问道,
“小生斗胆问一句茹姨,您和村长老伯是什么关系。”
女人听言,玉手一顿,抬起眼眸望向面前的幸魂,
“我是他的妻子。”
话音刚罢,幸魂骤然感觉周遭空气发生了些许扭曲,女人原本潭水般平静的眼瞳此时出现了阵阵涟漪,如同石落入水,不过那只是一瞬,女人便扭头移开了目光,看向窗外那飘忽不定的白纸灯笼打在纸窗上的阴影。
这一短短的话,却突然重锤般击打在幸魂的胸腔,不是震惊一个垂垂老矣的村长老伯居然能有如此绝美仪态的妻子,而是因为他想了起山洞中灵儿姑娘在生命最后时刻,笑着跟幸魂讲述的那个残酷往事。
......
“我娘拼死哭喊着,她喊着,灵儿!灵儿!你们这些畜生别碰我的灵儿。”她冲着幸魂笑了一下,面色轻柔宛若春风,“你看公子,你看娘对我多好”
......
“那天晚上,他们轮番糟蹋了我娘,就在我的面前,最后杀死了她。”灵儿脸上的笑容愈发浓烈。
......
“后来那晚,”灵儿抬起眼盯着面前的幸魂,眼神是幸魂从未见过的明亮,“我杀了他们所有的人,把他们全都分了尸。”
......
这些记忆的画面再次涌上幸魂的脑海,灵儿姑娘箕坐依靠在山壁上,腹部贯穿着斩鬼剑云未,随着讲话口唇开合,不断有血液从嘴角留下,她就那样,笑着,眼神明亮地,看着幸魂,一字一句地讲述着那天夜晚的故事,声音轻盈而喑哑,如同安眠曲,地狱里的安眠曲。
最后杀死了她。
杀死了她。
.....
幸魂惊悚回过神。
抬起头目光微微瞥向面前目光洞穿窗户看向不知何处的女人。
“您是,灵儿姑娘的,后妈?”
幸魂只能如此揣测。
只见女人一愣回过神来,偏过头盯了幸魂一眼,摇了摇头,
“我是他生母,灵儿也没有后妈。”
幸魂不能相信。
不对!
这不可能!
灵儿姑娘说她的母亲已经死了。
除非...
谁在撒谎?!
幸魂手心已经出了冷汗。他感觉自己喉咙干涸,难以在吐露言语。
面前女人看了幸魂一眼,目光不留痕迹地划过幸魂腰上插在刀鞘里的剑柄。
二人沉默了许久,茶杯中水已经变凉,只有隔在两人之间的油灯上的焰火仍然飘忽摇曳。
女人再瞥了一眼幸魂腰上云未剑的剑柄。收回了目光。
她抬起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冷茶。
“公子已经见过了灵儿么。”
女人没有看向桌对面的幸魂,目光盯着杯中微微摇晃泛起波纹的茶水。
幸魂冷汗已下。他当然见过,但他怎么回答这个可能是灵儿母亲的人。
女人抬起头看了一眼神色纠结难解的幸魂,眼中泛起了波澜。
她笑了笑。
“可是,灵儿姑娘说,在她十六七岁的时候,您就,您就死了。”
幸魂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断断续续,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女人怔了怔,旋即一抹苦涩笑容涌上她的嘴角,她偏过头,
“是啊,大概是算我死了吧。”
?这是,何意?
幸魂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女人。
“那一年,我离开了阿柱和灵儿,再也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过。”
“为什么?”
“灵儿,她还好么。”女人没有回答幸魂的问题,只是突兀地问了这一句。
幸魂一惊。沉默了下去。握住剑柄的手攥地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