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大人心绪紊乱再加上操劳过度,短时间里情绪崩溃导致的昏厥,这暗箭好在没有伤及要害并且用力不够所以扎的并不深,只需静养几日等待伤口复合,等会我再开几服恢复体能修复体内伤的药。”郎中坐于病榻前,将刚刚从幸公腹部取出的那支暗箭扔在了一旁的碟子里,从先前已经准备好的热水盆中取出了一块方巾,擦了擦沾染上血迹的手。
突然郎中的衣摆被人扯住,郎中惊惧地回头看,只见躺在病榻上的幸公置于身侧的右手紧紧抓着郎中的衣衫,苍白的脸上眉毛颤抖,嘴唇微动,似乎在念着谁的名字,嘶哑轻微又显得那么焦急。吴山将领赶忙过去,跪坐在床边,握住幸公紧紧攥着郎中衣衫的手,身体前倾,耳朵凑近了想要听清幸公的喃喃。待吴山听清了幸公口中念叨的并不出乎他所料的名字的时候,吴山的眉头还是不自觉地皱了起来,显得焦躁又似乎犹豫不决。“魂儿,魂儿!”,离幸公被吴山带离那片丛林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时辰,也就是幸公子离开也已经这么久了。吴山脑中反复思量着,这么些年在习查司他从一个最底层的兵做在今天的将领,完全依靠着他自己那份坚毅以及心中永远无法化解开的怒火,他从来不是一个做事会犹豫不决的人,但是今天的他犹豫了。他思量着一个时辰以前,他所作的决定是否正确。想到当时那黑影的诡异和幸魂公子那无法直视的恐怖血眼,身边只有寥寥十数在那种情况下已经失去胆魄的属下,还有一个受伤昏厥不知情况如何的他的上司,他的救命恩人,还不知道会不会有其他的危险突然来袭,在那一刻,他选择保幸公要紧,放弃了带人去支援孤身征讨那黑影的幸魂公子。此时的幸公似乎从噩梦中摆脱,眉头舒展呼吸逐渐平缓,也松开了抓住郎中的手,吴山甩了甩脑袋强行把脑海里的事情暂时压下去,他深处手把幸公的右臂放进了薄被中,向一旁收拾药箱的郎中道了声谢,转身离开了房间。
与此同时,幸魂仍然狂奔在密林中,夜越来越深了,月亮缓慢地升上夜空,播撒出一片白雾般的月光,尽情倾泻在这片密林的枝叶上,偶尔有一丝丝穿透层层密叶的月光,披盖在林间路上,为幸魂带了些许光亮。
可是幸魂却迷失了方向,他现在几乎处在一种完全失去理智的状态,双目依然如一个时辰以前那样,血色般的猩红,大量的热气从他的身体中蒸发,同时窃取了他身体中为数不多的水分。
他盲目地乱窜,完全丢失了之前黑影的踪迹,只有那心中不断爆发的想要屠杀撕裂那黑影的欲望所迸发出的激烈火焰,充斥着他的头脑,支撑着他的活动,幸魂的心跳频率突破了他所能达到的极限,以一种几乎媲美发动机活塞般的境况跳动着,奋力地搏击着,将血液有力地泵往全身各处,他在疯狂的失水,同时也在疯狂地流失热量体能,他宛如一个被逼到悬崖边,再也无所畏忌的野兽,靠着那为数不多的理智和几乎占据全部头脑的复仇念想,调动着身体中一个个几欲枯竭的细胞、组织、肌肉。
他很痛,浑身上下都很痛,每一处肌肉关节骨骼在这种类似于发动机般工作功率中共同作用,爆发着常人完全无法理解的恐怖力量,同时也在快速地破损枯竭。
我要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
只有那微弱而唯一的意识飘转游荡在幸魂的识海深处,鼓动着他的躯体迈动下一步,只可惜,那漫无目的的追击,终归难以捕捉那伤了幸公虏了灵儿姑娘的黑影的方位。
在这样高强度,并且常人望而却步的高速移动一个多时辰后,终于在某一个时刻,幸魂双眼一黑,狠狠地栽在泥地里,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