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安,作为一座商路要道上的城市,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虽然在整个金域帝国的境内,特安并不算是一座大城市,但是却依旧是五脏俱全,这不仅仅体现在特安完整的城市建设,更是由于特安明显的两极分化,穷人特穷,富人特富,在这种环境下诞生的贫民窟,对富人有着极大的仇视心理。
我们三人走在贫民窟脏乱的街道上,脚边时不时有老鼠窜过,说这街道是“街”或许多多少少有些夸大其词的意思,上面泥泞不堪,坑坑洼洼的样子,积满了浑浊的污水,分不清是人的排泄物还是其它的脏东西在街上到处都是,整个贫民窟的空气被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所覆盖,这股气味混合了刺鼻的废弃燃料,制作商品剩下的废水,各种赃物混合在一起的味道,甚至隐约有股尸臭,不知道是不是有人不明不白地死在家里了。
贫民窟除了这些贫民所居住的板房之外,就是商人协会的工坊,那里几乎是全天都在工作,里面的工人每天高强度作业,所追求的不过是能够早日脱离苦海,能够早点带着家人住到不漏雨的房子里,能够吃上一顿饱饭而已,甚至在阴暗的角落里,还有一些女人涂着劣质的油彩,干着最为下等的皮肉生意,只要几枚普汀就能脱下裤子来一发,倒是有不少流浪汉会光顾这些路边的“野餐小摊”。
自从进入这里之后,不少眼光向我们投来,因为贫民窟相对来说并没有什么生人会来这种地方,在这种暗流涌动的地方,就算是谁家的呼噜大了一点,第二天也会变得人尽皆知,在这里根本没有隐私可言。
“砰”一个少年冒冒失失地走了过来撞上了我们,我连忙扶了他一把,少年咧嘴对我笑了笑。
“谢谢。”他倒是十分有礼貌地说。
“不客气,”我笑着回了他一句,然后伸出手来,“不过,你是不是拿了什么不属于你的东西啊?”
少年身体一顿,转身拔腿就想溜,被我一把按住肩膀,我刚准备出手教训一下这个拙劣的蟊贼,斯帝亚斯拍了拍我的肩膀。
“这里不止他一个人,”斯帝亚斯的眼神看着拐角处,“这孩子,说不定也是被迫以此为生的。”
我转了转眼珠子,或许这个孩子能帮我们找到一些了解消息的途径,我便将他怀里的钱包掏了出来,说,“小子,带我去见见你背后的人。”
少年咽了一口唾沫,眼神往拐角那边看了一眼,战战兢兢地说,“我……我不知道,是我自己出来的。”
我打量了一下他露出来的皮肤,有着大大小小的淤青,一看就是吃了不少苦头,可能要是偷不到钱的话,他回去又会被打一顿吧,这样想着,我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了,少年猛地从我手里抢了钱包,然后跑到拐角处,一个光头壮汉掂量了一下手里钱包,对我比划了一下,意思是叫我小心一点。
“这么小的小孩子就被迫出来抢钱么?”莱雅皱了皱眉说,“看样子这里不是一般的乱啊……”
我叹了口气,“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个钱包是我事先就准备好的,本来打算利用那小子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的,看样子只能作罢了。”
“那我们应该从哪里开始找起呢?按我们现在的状态,跟任何一个居民打听都有些不合适吧。”莱雅说道。
“每个地方都会有的场所是什么?”我问道。
“酒馆?”斯帝亚斯接话。
“没错,”我打了个响指,“我们就从那里开始找起,或许趁别人不注意时,就能听到有用的情报。”凭借我多年的游戏经验,马车夫、酒馆老板都是最容易打听消息的地方。
而在这贫民窟里的酒馆,不过是一间稍稍大一些的棚屋,尽管说从外面看上去平平无奇,进入之后才发现装修居然出奇的讲究,甚至还有一间单独的小房间,被板子隔离开来,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老板见到有顾客到来,连忙询问道,“哟,几位想喝点什么?”
为了营造最普通的形象,我装作囊中羞涩的样子,假意斟酌了一下说道。
“就给我们来三杯最普通的酒吧。”
老板眼中的光顿时暗淡了几分,本来还以为看见生面孔会多赚一点一点钱,没想到也是三个穷光蛋,身上的衣服就那些厂子里的工人一样破,原本想要加价的想法也没有了,从酒桶舀了三杯酒,放在我们面前,收下三枚普汀又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我们端着三杯酒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虽然这个位置在一定程度上干扰了我的听觉,但是通过魔力,我依旧可以听清店里的每一个人说话。
我打量了一下酒杯里的酒,这种酒应该是那些一天劳作之后的工人的最爱,上面飘着一些酒渣子,满满的一大杯,端起来就有一股刺鼻的味道,很适合下班之后来上一杯缓解压力。
我观察了一下,店里大部分都是跟我们装扮一样破烂的人,有的甚至比我们穿的还要破一些,身上的衣服因为很久没有清洗变得发硬,他们说话的时候喷着唾沫星子,好像生怕别人听不见一样扯着嗓门吼着。
“喂!你知道吗!今天老子跟那小子差点打起来!”
“你跟他计较干嘛啊!那臭小子啥也不懂,迟早有一天得吃亏!”
“戚,要是真打起来!老子能把他打的满地找牙!”
“我听说,那家伙还有点拳脚功夫。”
“那又怎样!老子之前跟帮派成员混的时候,那个臭小子还在吃奶呢!”
“你就吹吧!”
两个身上没啥肉的人大声嚷嚷着,这时门外走进来一群明显不一样的人,至少身上的衣服是完整的,甚至能看出是不错的料子,他们嘴里叼着烟,酒馆里的氛围顿时安静了不少,只剩下之前的那两个人还在那里大声嚷嚷。
那伙人其中一人向他们走去,之前还在嚷嚷的两人发现了事情不对,连忙站起身想要出去,却被拦了下来,那人一拳打在之前说着什么“混帮派”的人脸上,他捂着脸倒在地上,从指缝中渗出点点血迹,打人的男人甩了甩手,我看见他戴着一个拳套,上面有着几块突出的铁片,以他刚刚打人的力度,能一下把人揍出血,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呸,”他往倒在地上的人身上吐了口唾沫,“就你?还混过帮派?”
倒在地上的人不敢说话,他的同伴早就趁打人之际从窗户溜了出去,看样子眼前的这一伙人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
或许是注意到我的目光,他向我的方向看来,一眼就看到了蒙着面纱的莱雅,嘴角一咧,向我们走来。
“哟?这小妞到还没见过,把面纱撩起来给老子看看?”说着就伸手去撩莱雅的面纱。
莱雅一偏头虽然面纱没有被扯下来,却已经是露出了冰山一角,那人眼前一亮,回头扯着嗓子喊。
“大哥!这女的好像还挺好看的。”
我揉了揉眉,看着那伙人向我们走来,叹了口气,挤出一副笑脸,顺便按下想要冲上去的斯帝亚斯。
“几位大哥,这是我妹妹,以后还要嫁人,要不你们就……”我悄悄往那人的手里塞了一把普汀,他掂量了一下,挑了挑眉,,回过身凑到所谓的大哥耳边说了几句,大哥摇了摇头。
“不行,把女人留下。”他指了指莱雅,脸上的小胡子因为兴奋一抖一抖的,“然后你的钱都给拿出来,保你们不死。”
哟,还保我们不死,口气倒是不小,我看了眼莱雅,意思是可以上去给他们一点教训了,莱雅点了点头,刚准备起身,却被一个声音打断。
“我说你们这群流氓,还要不要点脸?”另一个角落里站起来一个身影,虽然穿着破烂,但是他的身材却是出奇的挺拔,他端起酒杯一口气将里面的酒喝光,擦了擦嘴,“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样简直是太过分了!”
那伙人转过身去,兴致勃勃,“哟,这人不是最近工坊里名气挺大的那个年轻人么?怎么?你想替这群外乡人出头?”
我微微一愣,看样子我们的底多多少少已经被他们知道了一些了。
“不错,”年轻人活动了一下脖子,“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这样的流氓,不服的可以上来试试。”
“老大,这人听说之前是在地下拳馆打拳的,叫什么,杜克,还挺厉害的。”一个小弟对大哥说。
大哥笑了笑,“再厉害,惹到钉拳帮,也得是死路一条,一起上!”
只见杜克一脚踢过去一张凳子,阻挠了冲在最前面的几人,接着从桌子上跳过去,居高临下,一拳打在一人的脑门上,我听见一声颅骨破裂的声音,那人趴在地上不动弹了,可就是这么一瞬间,杜克就被这伙流氓给包围了。
“刚刚是你运气好,”大哥根本看都不看地上的小弟一眼,“你再厉害,也架不住人多。”
杜克扫视了周围一圈,大概有八个人,手上戴着钉拳帮特有的拳套,要是一起上确实有些棘手,他正想着要怎样才能放到这些人的时候,只见一个身影从他们背后一拳,放到了正在摩拳擦掌的大哥,然后对他挥了挥手。
“剩下的一起!”然后出拳干掉了身边的一个混混。
没错,那人就是我,一拳先干掉头头,可以最大程度上扰乱这群流氓的军心,虽然说这样的流氓打架不存在什么“军心”,但是擒贼先擒王的理论总归是没错,果然大哥倒下后,剩下的人基本没反抗几下就被杜克打倒在地,他擦了把汗,对我笑了笑。
“没想到你身子看上去挺小,还有两下子嘛!”杜克爽朗地笑着,对我伸出了手,“我叫杜克,你呢?”
“雪稚。”我笑道,这下就有消息来源了,然后我介绍了一下坐在那边的莱雅和斯帝亚斯,杜克在我们的桌子边坐下,我去帮他打了一杯酒,递到他的面前。
“哎呀,你们这下惹到了钉拳帮,怕不是以后的日子麻烦了,”老板语重心长的说,“那可是这贫民窟最大的地下势力啊!那间单独的房间,都是只有钉拳帮才能用的啊,你们还是赶紧找个地方躲躲吧!”
“哈哈哈哈,”杜克喝了一口酒笑着说,“不用怕,管他什么钉拳帮,来几个我打几个。”
老板叹了口气,像这样的年轻人,估计他也见了不少,也就懒得再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刚刚听说,你以前是打拳的?”我看了看杜克的手,上面确实有些老茧。
“啊,对,不过之前我不在特安在别的地方,觉得一直打拳也不是什么出路,就到特安来了,”杜克说道,“你呢,看样子是刚来这里吧。”
我点了点头,“我们从外地过来,家里出了事出来逃荒,那是我的妹妹,那是我在路上遇到的朋友。”
“我能理解你的处境,”杜克的眼里闪着光,“从你身上我能看出来你是个善良的人,要是不嫌弃的话,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跟我说吧。”
“那真的是太感谢了,”我连忙做出一副欣喜的样子,“我们正愁找不到住的地方呢,你能帮帮我们么?”
“这个么……”杜克想了想,“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家边上的那间棚屋,之前住在里面的老人死了,你们可以住在那里面。”
“没关系,只要有住的地方就行!”我连忙道谢,“我们现在就去吧。”
杜克抬起酒杯一口气闷完酒,擦了擦嘴,“那我给你们带路。”
跟着杜克穿过一条条小巷,我们来到一处相对来说稍微干净点的地方,是一块小平地,有两间相邻的木板房,杜克指了指其中的一间说道。
“就是这间了,这本来也是我的房子,只不过我觉得之前的那个老人怪可怜的,就让给他住了,你们要是不在意的话就住在那里吧。”
“那当然不在意了,”我挥了挥手,“在这个地方,能有一个住的地方就很好了不是么?”
“当然我还有一个小忙想请你帮帮我。”我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能带我去工作的地方看看么?我也想混口饭吃。”
“当然没问题,”杜克一口答应下来,“只是今天天色不早了,我明天再带你去,没问题吧。”
“那当然,”我笑着说,“总之谢谢你了。”看样子,能从这里入手调查一下了。
那个钉拳帮,或许也跟这些事情有些关系,得留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