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我替你挡住他们，你进山洞！”莉莉摸了一个按钮，金属巨盾顿时变形成了十字长剑，跟她娇小的身体相比，这十字长剑实在太大了些。
杜唯闻言犹豫了一下，但念及蔡人强的安危他又实在放心不下。
“保护好自己！”杜唯从莉莉为他挣脱的空隙中穿过，飞速往山洞内钻去。
山洞内部果然坍塌得不成样子了，杜唯只能踩着碎石一跳一跳，还得时刻注意着头顶时而落下的巨石。
“蔡人！蔡人！”杜唯四处呼唤着，声音在空旷的山洞里穿得极远。
瑟瑟……瑟瑟……
仿佛是树叶落下的声音，在山洞的尽头有涌动的黑潮缓缓爬来。
杜唯的眼睛瞪大，想看清那到底是什么，一切在黑潮接近后明朗。
不是黑色，那是一群暗红色的蝴蝶，数万只蝴蝶翩翩飞舞的样子很美，但杜唯此刻的感觉只有……无边无际的恐惧。
血碟，由冤魂亡灵之地孕育出来的妖灵，血碟的危险之处在于它们的习性是群居和群体行动，数千只血碟能将古代一支千人军队在一个小时里全部歼灭，如果是数万只的话……恐怕解决一支千人级的现代军队也不是问题。
而杜唯正面对着这些杀人吮血的小恶魔们，最近的那只距离杜唯只要短短的三百米距离，换算成它们的飞行速度也就是三秒钟。
生死一瞬，杜唯毫不犹豫地跳进了一个积水聚集的水池里，虽然不知道血碟怕不怕水，但目前看来似乎只有这个办法了！
杜唯面朝水池趴下，瞪大眼睛看向池底，然而映入眼帘的不是池底的黑暗，而是一张人脸。
是倒影？杜唯眨了眨眼睛，然而面对面的那张人脸并没有眨眼睛。
杜唯瞪大眼睛想要尖叫，他忘了这是在水里，池里冰凉的水疯狂灌入杜唯的口中，白色的泡沫咕噜咕噜地冒着混淆了他的视线。
“是……我……咕噜咕噜！”
池下的那人用手堵住杜唯的嘴巴，不让他继续溺水，二人隔近了杜唯终于看清了这人的面貌。
“咕噜咕噜……蔡人……？”杜唯惊喜万分，他从没想过会这么误打误撞地与蔡人强再度相见。
蔡人强指了指头顶，示意现在不能上去，杜唯点头表示明白，上头是漫天的血碟，谁上去谁死。
可是杜唯有点憋不住了，他这才注意到蔡人强嘴边叼着跟竹管子，难怪他能在水池底待这么久，原来是借着这根竹管子在呼吸。
蔡人强看着杜唯憋红的脸明白了一些，于是将竹管子拔出了塞到了杜唯口中，杜唯叼着猛吸了几口气，然后想还给蔡人强，蔡人强摇摇手表示他还能坚持。
等了大概一分钟，杜唯将竹管子硬塞给蔡人强，蔡人强还是不要，两人僵持间竟然无意把竹管子给弄断了！
两人面面相觑相对苦笑，憋了大概三分钟，两人都受不了了往上游去。
“呜哇！”杜唯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他第一次发现作为人类能呼吸，是一件多么神奇多么美妙的事情！
头顶盘旋的血碟飞舞不息，像纷纷扬扬落下的碎樱，它们很快注意到了池子里的杜唯和蔡人强，一个俯冲全部聚了过来。
“妈呀！全来了！躲！”杜唯大叫一声钻进了水池里。
两人刚钻进了水里，血碟就一股脑地扑了下来，血碟是畏水的，虽然可口的食物就在水下，但它们依旧不敢靠近水池半点。
杜唯用手语跟蔡人强交流，其实他不是很擅长唇语，所以难免动作有点张牙舞爪。
“咱们怎么办啊？！”
蔡人强比划着，用中指比了比天示意，“我们杀上去？”
杜唯点头表示同意，进入契合状态后笔直杀了出去，这一刻他宛如浴火的魔神，狂暴的火焰将血碟烧成灰烬，然而，杜唯能烧死的也只是极少部分，这里的血碟实在太多太多了。
蔡人强也蹦了出来，扛着他那杆血红长枪，威风凛凛的样子。
蔡人强的持有妖是一尊牛形妖灵，象征性的，他脑袋上也冒出了两只牛角，手臂上也长出了牛毛。比起杜唯的完美契合，他的契合状态受到的异变显然要严重不少。
可惜蔡人强没有飞行的能力，他只能在原地挥舞着长枪击杀血碟，血碟看出了蔡人强不能飞行的弱点，一时间全部往他那边聚了过去。
杜唯正奇怪着血碟怎么突然变少了，往蔡人强那边看去，才发现原来血碟全去它那边了。
血碟迅速聚拢在了蔡人强的身上，蔡人强艰难地抵抗这，但很快，血碟一拥而上，杜唯连他的人影都看不到了。
“蔡人！”杜唯驾驭着火焰一路杀去，血碟如枯死的树叶般下落，吸附在蔡人强身上的血碟没有惊动，杜唯只能用手将它们拍走。
“我……走不了了……你走吧……”蔡人强痛苦地呢喃着，他的身体已经被血碟咬得血肉模糊，如果不是正处于契合状态，他早就不能说话了。
数千只血碟覆在蔡人强的身上扑扇着翅膀，杜唯绝望地用手驱赶，可是效果甚微。
“手……手！”杜唯在血碟丛中找到了蔡人强的手，他一把抓住用力拖出。
奇怪的是，没有任何阻力的，手就被杜唯给拖了出来，但仅仅拖出来的也只有手而已……
“不！！！”杜唯看着手中的半截手臂，痛苦地大喊。
紫红色的火焰席卷着风暴而来，莉莉一路御风，手持火焰喷射器高速灭杀着周围的血碟。
“杜唯！”莉莉喊了声，示意他赶紧过来。
可是杜唯没有动，依旧看着手中的半截手臂在发呆。
“我走……走不了了……给……给我个……痛快吧……”
杜唯闭上眼睛，眼泪飞溅了出去，他一咬牙驱使着火焰往那团聚集的血碟射去。
他知道蔡人就在里边，可是他没有办法，这是蔡人对他的最后一个请求。
这个单纯爽朗的少年，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再见了！”杜唯看着熊熊烈火，把半截手臂投进了火焰之中。
无数血碟被燃烧成了灰烬，它们“啪啪”地摔在地上，像迅疾的雨滴。
“陶无缺，我要宰了你！”杜唯把所有仇恨的矛头对准了他，如果不是他驱使斗笠攻击山体，山体就不会震动，血碟也不会被惊动大量涌出！
蔡人的死是陶无缺造成的！
“唔，杜唯！”莉莉见杜唯继续往山洞深处飞去，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过去。
这是莉莉第二次违背自己本身的意愿，她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清楚这样做是不合理、不科学的，但为了某种目的还是要去做，也许，这就是人性吧。
不是什么都能用科学来解释的。
杜唯的眼瞳烧得血红，他疯狂寻找着陶无缺的踪迹，终于，他在一块巨大的钟乳石下发现了被血碟围攻的陶无缺。
陶无缺的护身法器顽强地弹飞掠来的血碟，因此，他本身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哼！”杜唯闷哼一声，驱使着炎帝真火压了过去。
爆裂的火球蛮横地将陶无缺撞飞，只听好似玻璃碎裂的声响，陶无缺的最外层护身法器毁坏。
血碟们激动地扑扇着翅膀，距离陶无缺又近了一分。
“有钱买法器是吧？我倒要看你还有多少层狗皮！”
杜唯举起右手，悬浮起一颗旋转的石子，石子不断生长转眼直径已过两米大小。
“燃！”炎帝真火附着在了巨石之上，一颗天外陨石造成。
“死！”杜唯狠狠将陨石掷出！
陨石拖着长长的火尾轨迹，毫不留情地砸在了陶无缺的身上，陶无缺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护身法器层层破碎。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啊！”
狂舞的血碟发出“吱吱”的声音，兴奋地扑向防备全无的陶无缺，一声惨叫中，陶无缺被咬成了一滩血糊。
陶无缺也是天师，契合状态下他的生命力极强，所以即使伤成这样他也没有立马死去。
无疑，在无数血碟的撕咬下，陶无缺遭受着万蚁噬心的痛苦。
杜唯叹了口气，转过身去手掌一抬，钟乳石的尖端崩裂，刚好刺中了陶无缺的胸口。
陶无缺表情一凝，死亡让他的痛苦如潮水般退去，这一瞬，他露出了一抹豁然的微笑。
大仇已报，杜唯的心情却愉快不起来，他往山洞外飞去时刚好遇到了被血碟群猛追的莉莉，原来她的喷射器火焰耗尽了，血碟们发现后展开了猛烈的报复。
杜唯一手抱住他，一手驭火形成火墙，护住他们二人的身体。
“谢谢你！”杜唯看着莉莉干净的眼睛，十分真诚地说道。
“你的朋友死了吗？”莉莉不太懂人情世故，问这个问题时没有任何的顾忌。
杜唯的眼瞳暗了一分，点了点头说，“他走了，我失去了一个朋友。”
莉莉看了看杜唯的眼睛，又低着头想了想，“唔，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这样你又多了一个朋友。”
“以后有了我，减一个加一个，你就没有失去什么啦。”
还是那么理性那么科学的分析，在这一刻，杜唯觉得莉莉的话像这世界上最甜蜜的糖果。
连他的心都被融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