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汀明白,这个阵仗下,幕后的人铁了心要将他困在这里,既然这里的主人十有八九与昆吾有着关联,不是故人便是仇人,那么,再不抓紧时间去会一会这里的主人,摸一摸他的底细,依照昆吾的行事作风,可能早就将人得罪得很了。
这个时刻,他也来不及多想,一手护着如月,另一只手却挥起了含光剑。他本无意擅闯此地,也无意伤了这些人,为的不过是与如月安然无恙地出去,可是他手中的含光剑却好像没有感应到他心中所想。
刺骨的寒光照耀了整座城,在这数万万年不见天日的幽暗之地,这道光如同一道坚不可摧的利刃斩开了无边的黑暗,可也带来了极大的杀伤力,一时之间,那些断手像是感应到了光芒,纷纷朝着含光剑蜂拥而来,最后都被这寒意冻住,而后顷刻之间分裂开来。
接着便是一声声鬼哭狼嚎,吓得如月直打哆嗦,看着那些断手唯恐避之不及,四散开来,给她与师父让开了一条路,她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来,不过也不敢掉以轻心。紧紧跟着自家师父,心里盼望着早一点出去才好。
一路畅通无阻地到达了黑河边,无人能阻拦寒汀的去路,原先领路的人一头雾水,私下里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寒汀,含光剑乃是神剑,如今到了这个凡人的手中竟然发出了这等威力,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要知道,这黑水之河处处设下了牢不可破的阵法,这也是他一族数万年轻易不得出此地的缘由,就算是昆吾至此,也段不可能这么轻轻松松地来去自如,可是眼前着这位含光剑主,绝非传言中那般普通!
寒汀以为自己很快就能出去,可是眼前的黑水河变化莫测,他竟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了更深处,如月察觉到两旁凭空多出来一些东西,仔细瞧了瞧,只觉得这里的人一个个都凶神恶煞的,一看就知道不好对付。
心里也在奇怪,怎么方才见到的人一个个都拥有无双的美貌,怎么一到了这里,竟又成了黑面的恶鬼,还不怕死地立刻涌了上来?
寒汀将如月护在身后,如月没有见到这些人被打得落花流水纷纷逃开的情形,倒是只听到一声刺耳的响动,里头有一声怒喝:
“何人竟敢擅闯?”语气颇为凌厉,仿佛夹杂着凌凌的杀意。而后又听到一声嗤笑:“也不知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如此喧哗,还不来人,将这以下犯上的凡人丢入鬼窟。”
远远的有人颤颤巍巍地说道:“少主息怒,此人乃是含光剑剑主!”
祁杉闻言,微微眯起眼,看向那道身影,一是错愕,又见寒汀身后跟着一个女子,再度眯起眼,敛下了心中的寒意:“他来有什么事?有什么事也待会儿再说,先把这个人处置了。”
“少主——”地上跪着的是一个人,虽然手脚都锁着,如月见了他,心中有些诧异,小声地对自家师父说了一声:“师父,如果没找错,这个才是那位安家家主。”
寒汀仔细端详,确定了他的身份,也就不再拐弯抹角,伸手指着安乐溪:“寒汀此次正是为了此人而来。”
“为了他?”祁杉微微分神,顿时瞧出了些端倪。
这凡人被一个会使些法术的人夺走了肉身,也不知怎么就飘到了这里,那时他便有所怀疑,这凡人保不准与妖族之人有些牵扯。若是往日,他也不必去管这些芝麻大的小事,可就在这凡人的魂魄飘到这里不久,族中的老人便口口声声地说着离开有望。而且,如今就连含光剑剑主也为寻此人前来,可见,这凡人倒是与仙门有些渊源。
清了清嗓子,他挪开望向安乐溪的视线,望向寒汀,“本君从这凡人的口中也大致猜到了外头的情形,若是让那人得逞,也不知会有多少人死于非命,届时怨气四溢,恐生妖物。”
他一族数万年不行于世,那用妖丹求长生的法子,本就是他一时无所事事鼓捣出来的,可不想竟落入贼人之手,这分明就是借他一族之手制造罪孽,乃是大罪!若不严惩,岂非自扇耳光?
更何况,消息说不走漏也不知何时就闹得满城风雨了,他一人沦为笑柄就算了,若是他一族因为这事成了三界的笑话,再也抬不起头来,他可就是罪人了!
“那人心思歹毒,你虽有神剑在身,自保倒是不难,只是你身后的女子已经被那人盯上,这样吧,这护花之人本君也不抢你的,不过么——”向如月眨了眨眼,“这件事,本君管定了,本君要和你一起出去。”
“阁下心怀苍生,那不如网开一面让我将他的魂魄带走?”寒汀摸不准这人打的什么主意,只好斟酌着语句。
“这倒是小事,不过本君方才所言,你可是答应了?”脑子转得极快,脸上也堆起了笑:“那本君就先行谢过了!”
心中倒是思绪万千,他倒要看看那人有什么本事,竟将主意打到了本君的头上,本君要是不杀一儆百好好地做个榜样,旁人还真以为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跑到本君头上作威作福?!
寒汀不知他的这番打算,见他松了口,就要带走安乐溪的魂魄,刚一转身,就听到身后啪的一声,有人拍案而起,寒汀不解地回头。
只见祁杉右手握成拳,正在极力控制着什么,“本君还以为你堂堂神剑之主,说话自然是一言九鼎驷马难追,可你方才应允本君之事扭头便望,还说什么心怀苍生——”
如月原本在一旁低着头,也不敢随意开口,可她见这人变了又变,再不出去,她和师父能活着出去的机会就越来越渺茫了,一时咬牙,对着那一脸怒意的人:“你在我师父面前逞什么威风,你想让我师父帮你出去,也要有个请人帮忙的样子。”
言语之间倒是硬气,只是那一脸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样子,却是有些难以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