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寒汀记忆中的稠林镇,可远远的看着又那么的相似,渐渐的起了雾,朦胧的雾气中,只有一处小院子能看得清大概的轮廓,缥缈的歌声传来,似有若无的,低回婉转,又有着无限的悲壮。勾着人们的心神,一时间记忆涌动,无法回神。
“小鬼,莫要被摄了心魂。”雾气腾腾,就连昆吾鸟的身影也隐隐约约的,显得更加缥缈,明明只相隔几步,可寒汀却觉得他们之间隔了千万重山,他的声音连同他的人,都是那么的遥远:“这是邪灵的路,虽与黄泉不同,可这些魑魅魍魉能感应到你的阳气,若是被迷了心魂,你就只能和他们一样被困在这里,等待着下一个掉进这里的人。当然,即便你运气好,逮到了一个人,你还是出不去的。”
寒汀的心颤抖了一下,赶紧默念着往生咒,紧跟着昆吾鸟的脚步,不敢有半分懈怠。
怎么可能不怕?虽说怪石岭与步庄他已闯过,可他一个大活人,竟走了邪灵的路,这等魑魅魍魉集聚之路,能保持面上的镇定已实属不易,内心早已是胆颤心惊。
与昆吾鸟一同行事,应该也没有什么大碍,他定会保自己周全,这时,竟知晓了他那微弱的良苦用心,将三界之事悉数告知,不管是仙门所载,或是凡间趣闻,稍有不悦,便让自己抄写道门经文数十遍。也不是没发过牢骚,师父出关,也只是淡淡的说勤奋一些。那些经文竟在此刻派上用场,即便早已倒背如流,寒汀还是不由得捏了把汉,稍有不慎,那样的后果,让他如何承担?
眼看着离那院子越来越近,寒汀一下子就觉得这里明显与方才所经之地不同,定眼看去,两岸的白骨衬着红色的血河,一切都是平静的,就连一丝的声音都没有,无处不透着诡谲。
远远的飘来一道人影,见着寒汀的瞬间,脸色说不出的怪异,却是惊讶不已。
寒汀也没做他想,只当他没见过凡人走了邪灵之路,便佯装没看到那诧异的目光,双眸只是望着血河。雾色中隐隐有什么在舞动,可定睛望去,又什么也没有,再将眸光落在血河上时,突然间冒出了一颗骷髅,寒汀顿时僵直了背,口中仍旧念着往生咒。
眼前晃过无数张面容,或喜或悲,或怒或怨,一张哭得肝肠寸断的脸停在寒汀的面前,像是有人轻叹了一声,顷刻间化为泡影。血河之上架起了一座桥,隐隐约约有人影飘过来,对着昆吾毕恭毕敬地屈身行礼:“昆吾既走这条路,想必见过了我家主人。”这副恭恭敬敬的样子让寒汀有些愕然,只听他继续说道:“主人命我镇守此地,既是昆吾前来,还请自便。”
“我听说,邪灵捉住了那小妖?”那道人影一听,顿时一副吓得不清的样子:“是,是的。”
昆吾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望向寒汀,对那道人影罢罢手,那张越来越苦的脸终于消失了。
昆吾这才传音与寒汀:“那小妖也是蠢,想修仙道,却又不甘心苦哈哈的修炼,便于人世间吸食凡人精魂以助长自身修为,出了那样的法子,后又背叛旧主,让他风平浪静地过了这么些年,你说邪灵的心中得有多膈应呐?”
寒汀大致也猜到了昆吾口中的小妖究竟是何方神圣,他心知此时理应噤声,这一路以来,他也知道昆吾与妖族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可师父是仙,诚如昆吾之前所说,师父原本有意除魔卫道,若昆吾为妖,师父又怎么可能与他相交?
他这厢只顾着胡思乱想了,等看清眼前的画面时,硬是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竟然是那管家,不过,他此刻却一改往日里伏低做小的行径,对着他面前的人指手画脚,好一个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的模样!他面前的男子看起来像是久病缠身,双手紧握成拳,面上却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只是淡淡的笑着看向他,就连一个字也没有说。
那不堪入耳的词语一个接着一个地从那张污秽的嘴中吐出,寒汀看着那男子闷不吭声的样子,直觉地联想到初见珞珞时他所受的屈辱,顿时怒不可遏,没有多想,就打算冲上去。待走近些,寒汀这才看清了他的样子,挽起袖子上前阻止。这时,昆吾鸟赶紧拉住寒汀,似乎不打算让他多管闲事:“等等!”
寒汀偏过头,就见到昆吾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还刻意扬高了眉:“你看到的,不过是邪灵想要你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