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后大惊,一面组织城中剩余兵力反抗,一面派亲信缒绳出城,教萧幹火速回城救援。
岳飞初次作战,即作为敢死队与辽军巷战,手心出汗。他虽自幼习武,终是农民出身,从未杀过人,如今眼见得双方刀劈斧砍,近身搏杀,又是血肉横飞,又是断臂残肢,心里直要作呕。不巧此时一颗人口直飞过来,岳飞随手拍落人头,背靠墙壁缓缓坐地,双手颤抖不听使唤。
有个契丹妇人悄推开窗户查探,见岳飞蹲在墙根,吓得立刻闭窗。不料几个宋军听到了,直抢入房中,将她二子一女尽皆杀死,又将她拖在地上轮奸。
那妇人嚎啕大哭,口中叫骂不绝。
岳飞心中不忍,抢入房中道:“你们这般行径,与禽兽何异!”
一名宋兵道:“我等出生入死,为国拼命,几个契丹男女,算的什么,你若想来,便排队,若不敢,自蹲墙角听着去!”说得几个宋兵都笑了。
岳飞满脸通红,冲到街上,待与辽兵厮杀,却只见到惊慌失措的百姓和烧杀掳掠的宋军——他万万想不到,宋军竟是这般德行!
燕京城内十之八九是汉人,宋军想当然的以为汉人定会策应攻城,不想宋军军纪松散,倒行逆施,反激起民愤,逼得城中居民与辽军同仇敌忾。
快到天黑,萧幹所率辽军主力赶至城下,与守外城的宋军激战。城内军民得知援兵已至,士气高涨,宋军失去奇袭先机,又不得汉民策应,陷入苦战。
杨可世派亲信缒绳出城,请刘延庆率主力策应,不幸萧幹早料此着,将出城宋军一一射死。宋军孤立于城内,不敢半刻休息;刘延庆空等于城外,不敢贸然进军。
到第三日,萧幹攻破燕京城门,率领辽军主力进入城内。而宋军连续厮杀三昼夜,极度疲惫,无法为战,丢盔弃甲,向城门突围。
此时萧幹已将城门吊桥截断,又教弓箭手伏于城墙外围,有缒绳出城的即万箭齐发,宋军将士雨点般跌入护城河,尸体堆积如山。
高士宣情急,自领岳飞、小林等人于城上射箭,掩护宋军撤退,岳飞左肩中箭,被小林舍命递下城墙。他顾首城墙,情知大势已去,只好随郭药师、杨可世奔出战场。而高士宣、小林等绝大部分宋军,再也没有走下燕京城墙。
此役辽军获宋军战马5000匹,铠甲4000副,而宋军只有郭药师、杨可世、岳飞等400余骑逃得性命。
刘延庆率宋军主力在燕京城外20里驻扎,见郭药师、杨可世等人狼狈归来,心中惊疑不定。
玉儿见岳飞、王贵等人皆负伤,教小宝取药来与他们疗伤。
岳飞满面泪痕,道:“不想我们7000将士奇计攻城,竟落得如此下场。”
玉儿替岳飞擦掉眼泪,叹气道:“孙子兵法上说,求胜要五事俱全,五事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得此五事,谈何容易,于我们,不过尽人事,听天命而已。”说着小心替岳飞拔下箭头,仔细为他上药。
岳飞见她睫毛颤动,侧脸柔美,心中大动,舌塞口滞,说不出话。
第二天,萧幹自领亲信来到宋军营垒,将郭药师、杨可世等人的铠甲送回,趾高气扬的叫骂约战。
刘延庆不敢应战。
萧幹见刘延庆胆怯,命人袭击宋军运粮队伍,将粮草全部截走。
刘延庆更为慌乱,与部下商议退军。
杨可世道:“我军15万,主力未损,辽军只2万,又辗转奔波,何需退军?”
当夜,有宋兵逃回宋营,向刘延庆哭报,说听到萧幹与辽将商议:辽军实际兵力是宋军三倍,要以精兵冲击宋军大帐,再以左右翼两面包围,将宋军赶尽杀绝。
刘延庆大惊,即命郭药师、杨可世准备撤军。
郭药师道:“辽人虽多通汉语,但萧幹以汉语与诸将商议破宋,甚为蹊跷,且辽国已矢五京之四,绝无后援,哪里就突然多了这许多兵马?”
刘延庆一心想逃,又恐人耻笑,只好让诸将各回营帐,自此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做梦都是辽军突然杀到宋军大帐,将他和儿子赶尽杀绝。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宋营附近突现连绵不断的火光,刘延庆心理防线崩溃,认定是辽军以火攻突袭宋营,与儿子刘光世趁夜逃窜。
宋军闻知主帅逃窜,皆各自奔逃,自相践踏,死伤不计其数。
岳飞见宋营大乱,与王贵四下寻找玉儿,此时军中四处火起,人呼马蹿,营帐、器械杂然一地,又有慌乱的小卒四处乱钻,又有胆大的兵士趁火打劫,一时秩序全无,无法进退,虽咫尺不相听闻,纵对面难以照应。
王贵大呼“小宝”,无人应答,道:“岳五哥,她们自有骏马,倒是我们先夺马奔去吧!”
岳飞不听,一手提枪,一手持刀,挨处寻找玉儿。
忽闻一声长嘶,却是几名宋兵正围住玉儿和小宝,要抢他们骏马。小宝吓得尖声大哭,玉儿白马亦连番蹬踏起跃,不听驾驭。
岳飞大惊,冲上去一刀砍翻最近一人,怒道:“你们这群欺软怕硬的狗强盗,不去与辽人拼杀,却来欺侮弱质女流!”
一名宋军道:“说的好听,辽军就在外面,你怎么不去!”
岳飞一刀枭首,怒道:“无耻!”
众人见他勇悍,一哄而散。
岳飞跃上玉儿白马,王贵跃上小宝黄马,与大片宋军一齐向童贯所在的雄州奔窜。
众人慌不择路,途中又遇到辽军举火击鼓阻截,魂飞魄散,误入山涧、自相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此役,辽军尽获宋军粮饷辎重,大获全胜。而宋军自神宗以来数十年积累的钱粮军械,因此次溃败,丧失殆尽。
玉儿白马显眼,几次有人来抢夺,岳飞以长枪奋力抵御。又有人哭喊惨叫,拦马求助,岳飞心中痛苦,不敢驻马,只听得耳边哭声时远时近,时有时无,终于慢慢弱下去,再也听不见——连王贵和小宝亦失去踪影。
岳飞与玉儿马快,最先逃脱险境,玉儿脸色苍白,浑身发抖,愣了半天,才慢慢哭出声来,越哭越恸,大哭不已。
岳飞亦情绪失控,抱住她吻她眼泪,又硬抬她下巴,强要吻她嘴唇。
玉儿大惊失色,奋力挣脱,倚树怒道:“你干什么!”
岳飞自知造次,连忙道歉。
玉儿心下慌乱,抱着树大哭不已。
岳飞无奈,跪地道:“玉相公,我方才情不自禁,绝无恶意!你若不肯原谅,我即刻死在你面前赎罪!”
玉儿慢慢镇定下来,道:“你,不必如此,快起来吧。”
岳飞起身,不敢扶她。
玉儿慢慢倚树坐下,道:“生死一线,你舍命救我,我绝不敢忘记……方才之事,我只当没发生过。”
岳飞心中落寞,道:“玉相公心里当没发生过,岳飞心里,只怕永世难忘。”
玉儿满脸通红,道:“你,自有妻室,不必以我为念。”
岳飞心中难过,他15岁即听从父母安排迎娶同村的刘氏,如今已有一子一女。遇到玉儿前,他与刘氏虽算不上恩爱,亦相安无事。这些日子,他与玉儿朝夕相处,又几次经历生死,早已情根深种,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