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木站在院中央,盯着空无一人的院落,感受着那久久不散的怨气,回想着孟彩蝶的一颦一笑,心渐渐变冷,整个人的气势仿佛在这一刻有所改变。
突然间,一声响动从后院一间偏房中传了出来,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却清晰的传入卫木的耳中。
心中一惊,一把抽出镇魔古剑,手持利剑一步一步的向着那传出响动的房间走去。
“呜呜呜……”随着渐渐靠近,响动声越来越清晰,听起来像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嘭”的一声将房门一脚踹开,慢慢走进屋中,发现此处是一间柴房,女子的声音则是从房中一个角落里一堆木柴后传来的。
手持镇魔古剑,一步一步地向着那角落走去,越靠近越觉得那女子的声音有些熟悉,心中隐隐有些紧张。
一剑将那木柴挑开,里面露出两个人影,看到这两人的一瞬间,卫木神色大变,面色惊疑不定,仿佛遇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再看那两人,一男一女,女的长得是清秀动人,只不过此时神色有些呆滞,嘴虽然被捂着,却一直“呜呜呜”的想说着什么。
而另外一男的却是奇丑无比,狰狞的五官稀疏的头发,三分像人七分像鬼,一只手捂着女子的嘴,一边有些惊恐的看着卫木,看到卫木那冰冷充满杀气的眼神,五官扭曲,勉强挤出一道笑容,这一下更加吓人了,直接没有人样了。
那女子正是孟彩蝶,没想到孟府上下皆被灭门,她竟然活了下来,只不过神色看起来有些呆滞,即便卫木此时站在她面前,她却无动于衷,仿佛不认识卫木。
至于那男子,便是有着花面蜂之称的丑鬼杜蜂,卫木清晰的记得那晚他一剑刺穿了此人的腹部,没想到此人竟然活了下来,不仅如此,他不去逃命或者回黑风山,竟然还敢再次绑架孟彩蝶,想到此处,眼中厉色一闪,举剑就要向其刺去。
“少侠饶命啊,剑下留人,别杀我,你误会了,你听我解释,别冲动,别冲动,”一看卫木举剑,杜蜂吓坏了,大声求饶起来,一把松开捂着孟彩蝶嘴巴的手,两手伏地,不停地磕头,“砰砰砰”的直响,两三下额头便流出鲜血。
一旁的孟彩蝶看到杜蜂不停地磕头,指着杜蜂嘿嘿的笑个不停,嘴里说着:“大乌龟,好玩儿,好玩儿……”语气有些僵硬。
当看到杜蜂头上流血后,一瞬间又面色大变,仿佛看到了可怕的事情一般,惊恐的向着墙角里躲,身子颤抖,语无伦次的大喊:“啊血,血,死人,死了好多人,啊!别过来,别过来!”
杜蜂的求饶丝毫没有影响到卫木,不过孟彩蝶的举动却是让卫木举起的剑放了下来,慢慢来到她身前,蹲下来想去安慰她,话还未出口,孟彩蝶一下子就扑向一旁刚刚直起身子的杜峰怀中,神色惊恐的看着卫木。
“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卫木眉头一皱,冷冷的看向杜蜂,其声音如同来自九幽一般,冰冷无情。
杜蜂一边拍着孟彩蝶的后背,小心翼翼的安慰着她的情绪,长叹了一口气,开始讲述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事情还要从七日前的那个夜晚说起。
其实那晚卫木的那一剑虽然刺穿了杜蜂的腹部,却没有要了他的性命,他一直清醒着,只不过是在装死而已,直到卫木带着孟彩蝶离开,他才强忍着剧痛,抄近路来到了怀安镇他们黑风山的一处据点。
来到据点,看着身受重伤的杜蜂,冯影立马走了出来,燕南出去的时候是四个人,如今只回来杜蜂一人,这让冯影感到大事不妙。
杜蜂哆哆嗦嗦地向着冯影讲述了一切,冯影听完立马暴怒,不顾杜蜂的伤势,一脚将他踹到一旁,然后带着十几人急忙向着事发地点跑去。
杜蜂在黑风山这么多年,他岂能不知道冯影和山主燕归风的为人,燕南死了,只有他一人回来,冯影之所以不杀他,是为了把他留给燕归风来消心头怒气的,早晚都是一死,于是便趁着此时防守空虚,偷偷地溜走了。
溜进药店威胁郎中给他包扎好伤口,又拿了几服药,溜进一家酒楼的后厨,偷了整整一大包的牛肉干和干粮,还顺手拿了两坛炒菜用的酒,便一个人躲到另一个镇中的一间破庙中养伤。
话说这杜蜂也是一个奇人,是那种为了美色连命都能不要的人,他一直觉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才是真理。
虽然身受重伤,躲在破庙中偷偷养伤,但是心里却一直想着孟彩蝶,满脑子都是孟彩蝶的容貌,越想越难受,越难受越想,翻来覆去心里就像爬了一群蚂蚁一般。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心中默念那句人生格言,一咬牙,忍着剧痛,连夜又偷偷潜入孟府。
身受重伤身法也不如以前灵活了,而且孟府自从自家小姐丢了一次后,加强了防护,无从下手。
躲在墙角阴影里想了半天,突然灵光一闪,翻出墙外,在镇中酒楼后院偷了几只活着的兔子和一个陶罐,又折身返回孟府。
先来到后院把兔子放出,自己则蹑手蹑脚的提着陶罐向着孟彩蝶的闺房走去。
眼看就要来到孟彩蝶的闺房了,躲在一个角落中,将手中的陶罐往后院一扔,只听“啪”的一声响声从后院传来。
一群家丁一听,一窝蜂的都跑到后院,来到后院没有看到那破碎的陶罐,却看到了好几只兔子,一群家丁也没想那么多,一个个兴高采烈的抓起了兔子。
听到此处,卫木有些无语的摇摇头,就仗着这群家丁看家护院,自家的小姐丢多少次都不足为奇。
果不其然,杜蜂一看家丁都去后院抓兔子了,从怀中掏出一支细竹筒,里面藏有迷烟,手指沾了点吐沫,在纸窗上掏了一个小窟窿,将竹筒插进去,向里面一吹,稍稍等了片刻,带上面巾,用随身携带的匕首拨开房门,小心翼翼的走进孟彩蝶的闺房。
来到床边,发现孟彩蝶正在熟睡中,用手轻摇了几下,发现没有醒来的迹象,心中大喜,将其抱起来扛在肩头就跑,来到院中,发现一群家丁还在后院忙的不亦乐乎,悄悄地翻过墙,把孟彩蝶扛到了破庙中。
到了破庙中,点燃一堆柴火,接着火光看着孟彩蝶那清秀的脸庞,越看越觉得好看,心里也别提有多高兴了。
突然间,觉得腹部剧痛难耐,忍不住用手捂着肚子,只觉得手上湿乎乎的,低头一看,满手都是鲜血。
昨夜他被卫木一剑刺穿腹部,到今夜刚刚过了一天的时间,如此重伤哪里会好这么快。
今夜他这来回奔波,回来时还扛着孟彩蝶,也就才止住血,还没开始的愈合的伤口再次恶化,这一路上都沉浸在抱得美人归的喜悦中了,都不知道流了多少血了。
此时腹部剧痛难耐,头也十分昏昏沉沉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孟彩蝶,便一头载倒,昏死过去了。
再说那孟彩蝶,心地从小就十分善良,不仅不杀生,还从不吃肉,后厨买来的活兔子活鸡活鸭之类的,只要让她知道了,就要来自己养着,养一段时间就偷偷放了。
每次吃饭,后厨都要特意给她做一份素食,孟员外夫人小妾倒是不少,可是就只有孟彩蝶这一个女儿,宠爱的不得了,不管她要求什么,喜欢什么,都满足她。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映入眼帘是一张奇丑无比的脸,把孟彩蝶吓得扑棱一下就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向着破庙外跑去。
刚跑到庙门口,突然想起那张脸有些眼熟,倒也不是她的记性多好,而是杜峰那张脸太有特色了,说是万里挑一也不为过,不论是谁,只要看过一次,绝对大半年都忘不了。
小心翼翼的转身回到庙中,壮着胆子再次看了一眼地上的杜蜂,孟彩蝶想起来了,这不正是前天夜里掳走她的那个采花贼吗?
“他不是给卫公子杀了吗?怎么会倒在这里?”孟彩蝶心中充满了疑惑,再看看四周,刚想起来,自己怎么会来到这里?
“难道是此人命不该绝?菩萨特意将我带到这里让我救他?好为公子减轻杀孽?”孟彩蝶抬头看了一眼那破旧的菩萨石像,喃喃自语。
小心翼翼的弯下身,看到杜蜂腹部一片殷红,用手探了探鼻息,发现还有气息。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帮公子减轻杀孽。”心中安慰着自己,然后小心翼翼的解开杜蜂那沾满鲜血的衣服,费了半天的力气才将缠绕了好几圈的绷带取下来。
拿起旁边的酒帮他清理伤口,一看酒坛旁边还有一个包袱,打开包袱发现除了一些食物外,内服外敷的药有好多,心中一喜,小心翼翼的帮杜峰上好药,从自己的裙子上撕下一条长布,忙活了半天才又给缠好。
转念一想,万一他醒来对自己心怀不轨,她一个弱女子可没有反手之力,于是又用那条沾满血的绷带把杜峰手脚都捆绑住,这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