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满脸都是鲜血,这是他的马被那飞来铜锤砸死,溅射在他脸上的血。
他怒目圆瞪,双手持剑,任由那些马血从脸上流下,向着黑暗的前方看去。
蒙恬身后的燕太子姬丹,突然“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一来,是因为他实在太害怕了;
二来,此刻众人中了埋伏,停下了马车队伍,闻到这周围散发着的一股鸡鸭、牛羊各种动物粪便,掺杂着动物血液,还有些已经烂掉的蔬菜叶子等等混杂的恶臭之味。
太子丹那里闻到过这般市井的恶臭之味,实在忍不住,这就吐了出来。
就连他一旁,扶着他的李嫣,本来也是强忍着这番恶心的味道,见到太子丹开始呕吐,李嫣也跟着“哇~~~”的一声吐了起来。
前方黑暗中一个巨大的身影缓缓走了过来,一边走着,一边用着洪亮的嗓音说道:
“你们这些娇生惯养的公子、小姐,今天便要你们死在这里,让这些畜生的粪便、烂菜埋了你们,成为一堆烂肉污秽之体。”
燕太子丹听闻此言,身体不停的打着哆嗦,上下牙齿颤抖碰撞,发出“咯咯”声响,脸色更加惨白。
蒙恬冷笑一声说道: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居然如此大胆,敢拦我大秦队伍,妄加伤害燕国太子?”
那巨大的黑影停在蒙恬身前十步距离左右的位置,左右手分别向着还砸在蒙恬那马尸体上的铜锤,和被他砸烂马车中的铜锤,凭空一抓,两个大锤便飞了过去,被他握在手中。
他握着锤柄,在手中掂了掂铜锤,说道:
“我就是喜欢砸烂秦国人脑袋,还喜欢砸烂燕国太子的脑袋,你能奈我何?”
此人自然是不会告诉蒙恬自己便是这魏国大梁城西,掌管着肉市、菜市以及黑道黑市的黑道地下势力统领:屠夫:朱亥。
朱亥在这大梁城西,身为黑道统领,他统领的黑道平日里从不做伤天害理的勾当,把这大梁城西这片鱼龙混杂之地,用他这双大铜锤,镇压的井井有条。
此处时常会有些穷凶极恶之辈混迹,但都惧怕他这双大锤,一个个老老实实的按照朱亥订下的黑道规矩行事。
魏国宫中之人,特别是信陵君魏无忌,对这朱亥很是欣赏,几次想要将他收入军中,或者成为魏无忌的门客,都被朱亥拒绝。
便由得朱亥,掌管大梁城西的黑道,管理这片杂沓黑暗之地便是了。
朱亥在大梁城内,连魏王他都不惧,更不用说,让他去听信陵君魏无忌的话,不过朱亥唯独很听从一个人的话,此人便是把他从小养大的义父候赢。
朱亥的义父候赢是个奇人,已经七十多岁了,在魏国大梁城西当个看守西门的小吏。
候赢胸中充满韬略,始终以隐者自居,多次魏国宫中要升他的职,委以重任,他都是拒绝,只愿意在这西门,和这些肉市、菜市、黑市的家伙们混迹。
这个候赢在整个魏国的宫中,谁都看不上眼,只对信陵君魏无忌很是欣赏。
魏无忌多次去西城门与候赢把酒言欢,从不顾及对方和自己的身份地位差异,待候赢如同自己老师一般的尊敬,时常向候赢讨教一些魏国的国家大事,以及当今天下的局势。
此番刺杀燕国太子姬丹之事,事关诸国存亡,魏无忌便找了候赢商量,请候赢出面,让候赢义子屠夫朱亥带领黑道人马,扮成一群没有国籍的死侍,埋伏在大梁城西,击杀燕国太子丹。
候赢这般人物,当然明白刺杀燕国太子的重要,立刻答允,和义子朱亥商量好了对策,便在大梁城西,设下埋伏。
万般交待了朱亥等人,不能暴露自己是魏国人的身份,不能和敌人通名报姓,直接将敌人杀之即可。
朱亥是个天生的五行金宗天赋之子,对于操控金属的武器刀具,从小便是天赋异禀,只不过也没人教他,他自己也丝毫没有兴趣向着修真功法之道方面发展。
他就是天性使然,会些隔空取物、信手拈来的操控一些金属的刀呀、斧呀之类的物事。
朱亥长的虎背熊腰,力大无穷,那些杀猪刀、劈骨斧,对于他来说,平日里做屠夫,用来杀那些牛羊,切肉劈骨还行。
但要是和人对战决斗,杀猪刀劈骨斧都实在是太轻,用不顺手。
所以朱亥专门请人打造了这一对巨大的铜锤,当作和人对战、决斗之时使用的武器,只有这一支就有百来斤重的大铜锤,才能让他用起来得心应手。
在大梁城中央,高高耸立在大梁城中心位置的宫城之中,此刻西边的宫中,魏王安釐王魏圉,正在一扇窗前,远远俯瞰这城西的方向。
从这里看下去,西边一片黑暗,只有一些灯火隐约闪烁着,那闪烁灯火之地,便是西门城楼处的位置,就见一支火箭,划破西城上方黑暗的天际,带着一阵箭哨之声,直射夜空。
安釐王魏圉看到火箭破空,听到尖锐的哨音,轻轻吐了一口气,转身看着正在由御医包扎肩部伤口的信陵君魏无忌,微微一笑说道:“看来,已经拦下蒙恬,正在截杀了。”
魏无忌抬头,透过那扇窗格看向西边的夜空,说道:“有朱亥出手,那燕太子与那蒙恬,这番应该是必死无疑了。”
大梁城西,蒙恬此刻嘴中喷出一口鲜血,身体直接向后震出,他双手牢牢握剑,两条手臂在不停颤抖着。
不是因为他害怕所以颤抖,而是因为他已经第二次,用手中的九天剑,硬生生的格挡了朱亥的大铜锤。
用剑去格挡铜锤这般的重兵器,是很不明智的选择,何况朱亥的锤,比普通的锤要大的多,重的多。
但蒙恬没有别的办法,若是他不挡在前面,那么后面的燕国太子和其他人,更加没有办法,也没有能力去挡这大锤,只能生生被砸成肉泥,所以现在蒙恬只能用命去挡。
朱亥完全没有因为蒙恬这般的悍不畏死,格挡自己的铜锤,而感到惊讶,或者敬佩,在朱亥眼里,杀一个人和杀一头牛、一只羊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
他觉得杀牛羊,是为了吃饱肚子,杀人是为了保持秩序。
而今天要杀的人,是为了义父候赢,义父活到七十多岁,从未叫自己杀过一个人,但这一次,义父要他杀人。
所以朱亥今天格外的卖力,格外的认真,他要尽快全力杀死这个秦国的将领蒙恬,还有他身后的燕国太子姬丹。
因为这是义父再三认真仔细交待,让他一定要杀的两个人。
一阵秋风,从西边吹来,伴随着朱亥的第三锤,向着蒙恬重重的砸了下去。
大锤砸下带起一阵猛烈的锤风,裹挟着周边那些鸡鸭、牛羊粪便还有烂菜叶的恶臭味道,伴随着这阵秋风向着大梁东城刮去。
秋风中这些恶臭和血腥味,随着风势逐渐飘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大梁城东外那些湿土、沼泽、芦苇特有的自然清新而又湿润的味道。
水宗宗主屈九渊此刻深深一个吸气,感觉很是陶醉其间。
然后他突然向前躬身,全力从嘴里喷出一股水流来,似乎要把他刚才深深吸入肺腑的那些自然清新湿润的味道,都化成这一股激射的水流,从嘴中喷出。
同时屈九渊手中的白幡挥舞,他的面前,十几米开外的那个紧握的铁爪之下,升起一个漩涡,漩涡没有将铁爪向下拖拽,而是随着漩涡向着空中一起升起。
屈九渊嘴中喷出的水流,击在那个漩涡之上,那漩涡立刻变得更加粗壮,漩涡中的水流更加湍急,旋转的水流更加剧烈。
漩涡旋转着裹挟着铁爪向着空中升去,那铁爪在漩涡中快速的翻滚着,向夜空攀升。
随着漩涡裹着铁爪向空中生长的,是一旁百米开外,一颗巨大的榕树,正在快速生长。
常言道,独木不成林,可这自然界有榕树能“独木成林“。
从溶蚀的树枝上向地下会生长出无数垂挂的“气根“,这些“气根“,可以长出多达上千条,落地入土后便成为这棵榕树的“气根“根须。
柱根相连,柱枝相托,吸取大地中的自然灵气,让这榕树长的枝叶扩展、遮天蔽日。
这一棵榕树,已经快速长到五米多的高度,而那些枝干树叶撑开,足足直径也有五米多。
那些如同人类手臂一般向着四面八方伸展的树枝之上,一条条如同藤蔓一般的“气根“却没有向着地面生长,落入地面,吸取大地中的自然生长灵气。
这些藤蔓一般的“气根“如同一条条鞭子一般,向着半空中不停瞬移闪躲的柳娥眉,不停的抽打缠绕而去。
这些“气根“本来就是榕树特有的,可以吸取大地内自然灵气的根须。
若是“气根“一旦抽中柳娥眉或缠绕住她,那柳娥眉就会被“气根“吸去身体里的灵气、灵力。
上千条榕树“气根“不断向着柳娥眉的身体,如同被人挥舞的鞭子一般抽去。
柳娥眉在半空中,腰间泪鸣玉不停的闪烁,瞬移身形改变位置,她瞬移的速度虽然极快,但还是被那些榕树的“气根“追打的险象环生。
榕树旁几步距离之外,木宗宗主鲁鹤,闭着双眼,手中变化着咒印,他身前的青龙神木杖上,那条通体泛着绿光的青龙,绕着青龙神木杖和鲁鹤的周身,不断的快速隔空盘绕着。
柳娥眉的身形通过泪鸣玉的闪烁,瞬移的速度越来越快,鲁鹤知道,要凭借肉眼去追柳娥眉的动作,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所以鲁鹤闭上眼睛,全神贯注的将自己的感知,与青龙神木杖上的青龙融合,通过青龙融入周围自然环境中的感知,迅速抓住柳娥眉的每一次瞬移动作。
和鲁鹤此刻一样全神贯注的,是正在大梁城西黑暗之地的蒙恬,他颤抖着手臂,双手紧握九天剑,奋力向着前方正在砸来的大铜锤,一剑劈去。
蒙恬知道,虽然这样可以很勉强的改变巨锤下砸的轨迹,但自己会被震的体内气血翻滚,受很重的内伤,可是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去阻挡这砸下的巨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