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是一个很奇特的女子。
莫名的让人心疼。
夜已过半,章婷几乎是梦话连篇,又似乎是倒着肚子里的苦水……
……那年初三下学期,咱俩都是小白桦诗社社员,你怎么没去团委学习呢,咱班就我一个人在那……
……很喜欢你写的小诗……
……能为我写一首吗……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喜欢京每每,她那么漂亮,多才多艺,家境优越,我怎么可能属于你呢……
君也朦朦胧胧的处在半睡半醒之间,感觉好像听明白了点什么,原来如此……
章婷是这样的小心思,当年我怎么没看出来呢!君又后悔又自责……
还好自己已经从又错误又痛苦的婚姻里走了出来。
君努力的驱了驱睡意,理了理麻乱的思绪,开始注视着章婷……
酒意诗情谁与共?今夜雪花融此生!
她睡得很沉,呼吸一会儿平稳,一会儿急促……
脸蛋儿像两个刚刚熟透的苹果,上下睫毛长长的,已被泪液温润着,如两片唇一样紧紧的吻合在一起……头上的长发和刘海儿乱乱的散去,君知道,章婷喜欢素颜,朴素是她的习惯,勤劳能干是她的优点,善良贤惠更是她的本色。
午夜的时光不知道是难捱还是弥足珍贵,君开始的时候还可以用凉水驱赶睡意,可后来实在是打不起瞌睡,坐在床边,身子斜斜的向床里躺过去,借着酒劲儿大睡起来……
呼哈……呼哈……呼哈……
君是有名的大呼噜。
又不知道睡了多久,处在沉睡中的君,被一阵阵的抽咽声惊醒,君忙睁开眼睛,还有点模糊,又用手使劲的揉了揉,才看清楚,原来章婷像是在做着噩梦,身体一边的抽动,嘴里一边的喊叫:“快躲开,别靠近我,看你敢咬我的……”
君赶紧用手推了推章婷的肩膀,又晃了晃她的头部:“唉,章婷,快醒醒,是我,快醒醒……”
“快走开,你这条恶狗,看你再往前来一下的……”章婷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君实在是怕她被噩梦吓到。
真的还有什么办法吗?
君确实是慌不择路了,情急之下,用双手抚住了章婷的双颊,在咫尺为邻的距离里轻轻的呼唤……
“章婷,章婷你醒醒,快醒醒,别做梦了啊!”
“嗯……”
章婷渐渐的恢复了神志,清醒了起来。
看到自己躺在一张浅暖色的床上,这是哪里啊!如此陈设好像是在旅店,又看看离自己如此之近的这个人,这个男人……
诧异的问道:“啊!岳君,这是哪里,我怎么没回我哥哥家呢,你怎么也在这呢,难道咱俩吃完饭到了这里?”
“是的,你醉了,你睡了,你又做了梦,对吧?”君关切的看着章婷。
“哦,是的,我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有一条特别大的狼狗在追我,要咬我。”
“君,你放开手,你的手很烫,热的我脸都发烧了。”章婷愣愣的看着。
章婷话里显然在推辞,可是她的眼神却像是在鼓励着君。
“别怕,有我在呢,没有人会伤害你。”君笑了。
“真的吗君,你会保护我?可是你懂我吗?”章婷又问。
“我懂你,咱俩都是苦命的人啊,都是因为当初选择错误,才落得今天的地步。”君说。
“我真的感觉很累,想找到一个温馨的港湾,在那里倘佯一阵子……那该多好啊!”
君看着章婷,渐渐地笑了起来。
两个人的呼吸在空气里纠缠着。
君的内心好像有种热流在感染着……
“听着婷,现在咱俩就在那条通往温馨港湾的小船上,你决定前行了吗?”
“嗯~嗯~嗯……”章婷连着答应。
章婷的眼角又滚落一双湿润的泪花。
君想,我不能再如此懦弱下去,应该牵着她的手,一起上船,划向那个彼此都梦想的港湾……
君再次努力的捧起章婷的下颌,深情的注视着她,给她暗号……
“让我接过力棒吧!我虽然没有把握让你幸福,但是我决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请你相信我,婷!”君用意念把心思传递给章婷。
章婷似乎已经读懂……
努力的眨了眨睫眉……
然后又轻轻的闭上……
此时,君毫不犹豫地把一腔的温热凑到章婷的喘息之间……
先拾起眼角的花露,再游离到苹果的边缘,直到全部覆盖住那两片温软的花瓣……
老东北的山风恒古未变,卷着大烟泡肆虐的吹着又吹……
诚心店里却是呈现着一片片的山花烂漫……
似乎所有曾经沧海的苦水,都已飘向九霄云外……
室外千里冰封,屋内暖若春风和畅……
暴风骤雨,彩虹初挂……
面对必须面对的现实,又给了两个人当头一棒。
“婷,你可不可以不回大连,留在老家吧!咱俩联手开创新的天地。”君的眼里充满着希翼。
“说实话,我也不想回大连,可是大连那边还有我的女儿,还有我的亲人,我离不开她们。”章婷说。
“可是咱俩现在已经不能分开了,我希望咱俩都给自己一次机会,你看好吗?”君几乎是乞求。
“不要说了,这样不可以的。我全部的心思和感情都在大连那边,我想在大连那里开创我自己的那片小天地,我们一家出去那么多年,就想着将来能有一个好的结果,虽然我曾经守着的那棵树,至今也没有开花结果,现在对于我来说,有没有那棵树都无所谓了!还不如我自己多努努力,把平凡家庭的日子过好,我这辈子就心满意足了。”章婷解释着。
“可是我想为你撑船,载你去那幸福的港湾!”君看着章婷。
“希望终归是希望,你的所想也是我的所愿,可是现在还不能。你懂吗君?”章婷反问。
“可是你说过,你的日子就是凑合,浑浑噩噩,没有生活质量,就像一台挣钱的机器而已,感情生活荒凉无比。”君掏出了的章婷的旧话。
“那又怎样?我也不能当逃兵不是!怎么说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就让我们的命运顺其自然吧!我曾经记得你,以后还会记得你,如果将来我们俩真的有缘份,我们就接着再续,好吗君,我是这样想的。”
“可是我岂不成了真正的逃兵吗?”君在自问。
“是否是逃兵?只不过是针对我而已,这些我都不介意,只要你心里珍藏我这个人就可以了,再说你的女儿尚在读书,离不开你,还有你的父母,兄弟姐妹都在老家这边,你怎么可能轻易就走出去呢?”章婷善解人意。
“可是如此一来,我的心会很难过的,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章婷,对不起啊今天,我……我是混蛋……”君真的很自责。
“我不怪你君,这是两厢情愿的事情……只要你能记得我的好就可以了!”章婷认真的看着君。
“可是~可是~”君还想说。
“别想那么多了,快睡一会儿吧,天就快亮了,明天我们还得开始自己的现实生活。”章婷嘘着嘴。
这一次是君和章婷有史以来最温馨夜晚,感觉这里是最幸福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