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得慕吟再思索什么，只下意识地跪下：“奴婢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奴婢不知陛下驾到，有失远迎，请陛下恕罪。”
“无妨。抬起头来。”
慕吟缓缓抬头，水碧色的裙子和卷舒开合，任其天真的菡萏相得益彰。
烦心操劳了一日，看了这样的清水芙蓉，周身疲乏亦散了大半。
顾烶彻仔细瞧着，那双眸子，清澈通透，摄人心魄，好似藏进了所有的美好。
回过神来，顾烶彻发觉自己失了态，伸出手，“起来吧。”
“谢陛下。”
这已是极大的恩典，慕吟将手伸出，指尖触到大手温热的掌心，慕吟突然面红耳热，猛地又将手抽出。
慕吟瞧着顾烶彻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她，只低垂着头，实则眼里是得逞之后的得意。
只是看在旁人眼里，是娇羞。
不等慕吟开口，顾烶彻率先开了口，破了这气氛。
“朕还记得先前的晴贤宫，冷清荒僻，如今焕然一新，你带朕瞧瞧？”
“好。”慕吟颔首，同顾烶彻缓缓向前迈进，一举一动都恪守宫规。
李宁全何等眼力，吩咐一众宫人出了殿门，给二人以独处的空间。
“你这香魂开得不错，适才朕瞧着你看得出神，你很喜欢？”
问话是，顾烶彻看香魂，眼神愈发复杂。慕家已经不择手段到这个地步了吗？
慕吟再度颔首，“香魂错了繁花似锦的季节，也没有绚丽夺目的样貌。可它沉得住气，看着繁花似锦不为所动，只待着百花凋零才放出浓香。偏偏奴婢就喜欢它的香，喜欢它的傲，喜欢它一卉能熏一室香，炎天犹觉玉肌凉。喜欢它‘素质盈盈瘦，娇姿淡淡妆’。”
顾烶彻神色顿了片刻，有些迟疑。
“你读过的书倒是不少。”
说是赞美的说辞，话里却没有一点欣赏的味道。
“你倒是什么都知道，这些话是有人教你说的吗？”
话语平淡，却有些不怒自威的味道。顾烶彻看着慕吟，瞧不出他的喜怒。
慕吟听出了顾烶彻的意思，她既然知道自己是被刻意落，那自然就是看出朝堂之上慕家的处境了。
试问有几个闺中女子，会去关心朝堂上的事。
“奴婢自幼受教于兄长。陛下问话，奴婢不敢有丝毫隐瞒，这才敢大言不惭。奴婢知错，陛下恕罪。”慕吟心中亦是忐忑，猛地跪下，更是把不安装的更甚，活生生一个被吓坏的小姑娘。
刚刚还头头是道的小姑娘被他吓成这样，顾烶彻也难得的无措，只好叫慕吟起身。
“你倒实诚。起来吧。”他不喜欢拐弯抹角的。
“谢陛下。”
慕吟做着恭敬，守着规矩，亦摈除了几分生疏，言谈举止的分寸，把握地极好。
眼前的小姑娘，当真不错。
只可惜，姓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