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雨,使一切事物都蒙上一层湿气,也给人带来一丝凉意。
一间药房中,和外面的天气截然不同。
满屋的药香扑面,难得的是在梅雨季节药房里给人的感觉温暖而干燥。
各个屋角都能看到一盆烧红的的炭,想来是它在发挥作用。
这间药房比普通的药房大的多,架子和屋顶一样高。
药房的中间空地有一鼎药炉,此时药炉下没有火。
身着牙色宽袍的人站在特质的木梯子上,手中拿着一个药匣子,伸手拿出一点药材,用手碾了碾,放在鼻子下闻一闻。
一阵脚步声靠近,听起来有些急促,不一会儿就进了屋子。
一位身着妃色窄袖衣裙的女子走了进来,看样子有十七八岁。
进药房先是扫视了一下,发现梯子上的人,快步上前走到梯子跟前。
“师父,师弟来信了。”
“哦?肯定是他要把那个丫头带回来了,不愧是我朱鄞的好徒弟!”
朱鄞拿着那匣子药一步一步走下梯子,嘴角微扬,脚步轻快地走到女子跟前。
把药匣子递给女子,“这匣子药坏了,补上新的。”
女子接过之后走了出去,药房里只剩下朱鄞一人。
朱鄞拿出纸条,展开,目光在上面快速扫过。
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不自觉地把纸条捏成了一个团,紧紧地攥在手里。
“看来,是我低估了我的师弟。曾经那样的一个人,我怎么能相信他真的变成一个淳朴的乡村大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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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此时站在京城城南的一个小院子里,这个院子没有乡下的院子大。
乡下的院子,由于爹爹要行医,有独立的药房,以便配药。
专门留出一间屋子用来看诊,其余还有三间屋子,一间爹娘住,一间我住,一间留给客人住。
厨房也是单独的,能放下很多东西。
后面有水井,用来浇灌菜园。菜园里有时令蔬菜,也有一些爹爹种的药材。
前面的院子里被种满了药材,其中穿插着娘亲种的一些花。
我家,不缺药材不缺花。
可是眼前的这个院子,远没有我家的大,房子出奇的贵。
一进的院子,没有东西厢房。
只有一趟房子,两间住人,一间厅堂,一间厨房,就是全部了。
后面是高高的围墙,只有一小片园子。
前院被分成两半,一多半是院子,一小半是菜园。
菜园子被打理得井井有条,时令的蔬菜都有,还有些以前没见过的。
菜园和院子中间有一口水井,井水很满,不用辘轳。
这么小的院子,根本没办法种药材,盖药房。
幸好住的地方还算干净整洁,窗户是京城普遍的样式。
床上有纱帐,用来防蚊子。
大门要比之前的大门大而宽,爹爹把马车赶到门口,把东西搬进屋就赶着马车走了。
娘亲开始打水收拾,擦灰尘,铺床,烧水。
她对一切的东西都很熟悉,好像以前来过一样,我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很想问问题,可是逮不到机会。
“昭儿,帮娘亲换一盆水。”娘亲在叫我。
我站在院子里思考娘亲究竟是何时来过这里,也不习惯自己的新名字,没听到。
娘亲走近我,看到我正在思考,打断了我。
“昭儿,娘亲以后都会告诉你的。先帮娘亲换水,一会儿你爹回来能歇息一下。”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的话被我吞回去了。
和娘亲一起忙活了起来,等着爹爹回来。
换了两个时辰才全部打扫好,还有些娘亲说以后慢慢做。
我和娘亲坐在桌子边等爹爹回来。
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立马伸手捂住了肚子,咽了口唾沫。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娘亲急忙跑到门前,我也跟了过去。
娘亲没有马上开门,等来人三急三缓敲了几次。
“以后若是没有听到这样的敲门声不要开门。”娘亲一边开门一边嘱咐。
一个人抱着几包东西闪身进来,看到我就像往常一样想要摸我的头,我却退后了。
“不认识爹了吧!”来人最近泛笑,有几分得意。
把东西交给娘亲,站在我们面前转了一个圈,让我们看个清楚。
“你差点吓到昭儿。”
娘亲上前帮着抚了抚不存在的褶子,摸了摸衣袖的料子。
“这身衣服花了不少钱吧!”
他身上的衣服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脸上也多了一些胡子,眉毛有变动。
爹爹以前的眉距很宽,如今就像是要连在一起一样。
“回屋边吃边说吧!”爹爹一手扶着娘亲的肩,另一只手扶着我,朝着屋子走去。
他拿的几包东西,一包是娘亲的衣服,一包是我的衣服,看上去都是很新鲜的颜色和样式。
还有另外几包,是馒头,熏鸡,好看叫不出名字的糕点。
“今天咱们就不做饭了,休息一下明日把东西补齐了再做。”
爹爹撕下鸡腿给我,开始讲这一天他遇到的事情。
当他说到他遇到了沈志达的娘亲的时候,我吃得更香了,来京城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可是他接下来的话让我停止了吃的动作,“以后要是看到志达,你要躲着点。他上赶着找你,你也要和他说认错人了。”
我满心委屈,最好的发小也不能认。
“铺子我租好了,虽然小,地段很好,可是花了高价兑过来的。”
我眼睛一亮,赶紧问:“爹,你是要行医了吗?”
“嘘……”娘亲示意我不要往下说。
我这才知道说错了话,气势一下子蔫了下来。
爹爹目光直直的看着我,他的神色有些奇怪,看不出是喜是悲。
就在我以为他要
“昭儿,爹不是行医的人,爹是卖茶叶的。”语气柔和而坚定。
“爹娘对不起你,让你离开了原来的家,来到这里。不能和志达见面,还换了名字。”
爹一边说一边摸着我的后脑勺,“你要相信,爹和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以后你会明白的。”
爹爹以前从来没这样和我说过话,娘亲脸上的表情和爹爹相似。
我看不懂,但是我知道他们对我的好。
气氛陡然沉重下来,爹和娘不再说话,只是吃东西。
看他们的样子不是享受,只是把食物吃进去而已。
我不想局面变成这个样子,拿着鸡腿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爹爹,这时我吃过最好吃的鸡腿!以前的地方,可没有这样的鸡腿!”
爹爹嘴角勾起,娘亲也有所缓和。
我嚼着鸡腿,一会儿看看爹,一会儿看看娘,对着他们笑。
给我的感觉,爹娘还是以前的爹娘。
一切都和以前一样,一切又都和以前不一样。
我暗下决心:一定要弄清楚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