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
未等天亮,牧迟年已经醒了。
从一床被子上坐起来,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边更衣。
突然没有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这废太子却没有一丁点的不适应。
“......”牧迟年僵硬的回头,看着床上那个睡得正香、睡姿一点都不标准的丫鬟,不由有些纳闷:他再怎么不济,也是曾经的太子殿下,为什么现在连这丫鬟都敢欺负他。
“糖葫芦......”全身都裹在被子里的那人突然梦呓,这边的牧迟年却做贼心虚般吓了一跳。
确认这人是雷打不动的类型之后,牧迟年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
可这木门档次不高,无可避免开关门时的摩擦声。
“--”在废太子没看见的角落,繁北枝揉了揉眼眶,睁开那双眼睛。
满是血丝。
繁北枝没坐起来,而是用双手恨铁不成钢一般拍着自己的脸。
繁北枝:这人本就是帝王命,非富即贵。
繁北枝:所以他必须护着这小孩,别让他死了。
繁北枝:而且我还得帮他搞好人际关系。
繁北枝:......
怎么和老妈子一样啊!
......
牧迟年还不知道自己被某人碎碎念个不停,还在楼下吩咐着店小二。
“你们这最好的都给我做一份。”
店小二:“我们这最好的太油了,早上吃不健康。”
牧迟年皱眉:“那早上吃什么。”
店小二想了想:“喝粥呗,再来俩包子。”
牧迟年:“那就燕窝粥吧。”
店小二:“......我们店有这个还在这地方开吗。”
繁北枝从楼上下来看到的就是这个。
眼看着小二就要被气死了,而废太子还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
他头更疼了。
繁北枝一个箭步冲过去,把废太子从凳子上抱起来:“小二你别和他一般见识,他小时候脑子烧坏了,不太好使。”
牧迟年见她要了两碗白粥,几个肉包子和几个素包子。
很长时间之后才想起来自己被她拽了起来,抱在怀里,刚准备反抗对方就已经把他放下来了。
繁北枝喝了一口粥:“你要说‘放肆’,对吧。”
然后把肉包子推给他:“我不吃肉的,给你。”
后来便没有分心到废太子身上,专心于这便宜的早餐上。
牧迟年坐在她身旁,心里有些复杂。
除了母后,倒是第一次有人抱他,第一次有人陪他一起吃饭。
废太子突然鼻子一酸,眼眶就不争气的红了。
低着头,生怕别人发现。
繁北枝咀嚼的动作一停。
然后一口喝光白粥,拉着牧迟年就往外跑。
牧迟年就任她。
繁北枝带他来到了街上,找了个地方一站。
看着那些质朴的、由商人雇佣来的下手一趟一趟的在店面前挂好灯笼,各式各样过的花灯摆在摊前,等待着有缘人来购买。
在繁北枝思考要不要给他买个花灯的同时,牧迟年暗骂了自己一声娇情。
男儿有泪不轻弹。
牧迟年偷瞄了一眼繁北枝,心道他又不是这个人。
“喂,”繁北枝喊了他一声:“今天正月十五,灯节。”
牧迟年鼻音很重的答应了一声。
谁知,繁北枝突然蹲下来,两道目光撞在一起,牧迟年突然有些慌乱。
就在他想办法掩饰一下自己的狼狈时,那人却把左手搭在他的肩上,右手滑过他的脸颊,替他擦眼泪。
“湘西桥下油纸伞,
清河寒池凛青山;
要知清颜何宿之?
怀抱江山倾衣袖。”
一首极其寻常的民谣被繁北枝一哼,山路十八弯,完全不在调上。
可是牧迟年心口却狠狠一抽。
夕阳西下,在遥远的护城河面,金色的光使整个水面波光粼粼,不断东流。
不停歇,不修止。
“北枝,姐姐。”牧迟年低着头,分明很普通的四个字,他却好像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来了一样。
繁北枝早就站起来了,倚着墙。
无意中扫到牧迟年红到滴血的耳朵,十分没脑子的一挑眉毛:“谁是你姐姐。”
牧迟年像是打了个寒颤一样,接着不断颤抖。
果然,他猜对了,这才是对于繁北枝最理性的回答。
毕竟谁会愿意和一个废太子扯上关系?跑还来不及呢。
可是,他心里清楚,却还是觉得很难受。
见这孩子和羊癫疯有一拼的颤抖起来,繁北枝惊讶的微微张大眼睛。
叹口气:“行吧。”
然后好不容易抓起牧迟年的手,在孩子愤愤的目光下放在自己的心口。
“叫哥。”声音不变,面不改色。
废太子逐渐平静,由气愤变成了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