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各安天命吧
我哭得更加的伤心了……
虎妞的相公，原来……竟然就是因为帮了我而死的，我怎么对得起她？
虎妞从炕上走下来，她的蹲下来扶着我的肩：“二爷，你……别吓我，康将军……他……他怎么了？”
门口又响了一声撞击，门碎裂得像风中的树叶，四撒开去。
刘公公阴着一张脸走进来，他的眼角瞄了风哥哥一眼，冷笑道：“哼，也不怎么样啊，我还以为康将军有多历害呢！”
虎妞一脸愕然……
我咬牙切齿的站起来，挥掌想上，阿颜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腕，他的用笃定的眼神示意我不能上前。
刘公公抑天长笑起来，“别争，你们呀，谁先死谁后死，都一样，反正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他边说边一步步的向我们逼过来……阿颜把我和虎妞护在身后，一点点的后退……
“阿……弥……陀……佛！”就在这紧要关头，屋外传来一声浑重雄厚的佛呤。
我突然觉得耳朵一阵轰鸣，知道来者内功了得，连忙的暗运内功。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狮子吼？
再看那刘公公，脸色蓦地一变，转脸向屋外道：“和尚，别多管闲事，我平时可没少给你们寺院里捐银子。”
只听一个慈缓的声音说道：“刘公公，你捐银子，那是你心有所求，老纳对刘公公平时做为已是多加忍让，可刘公公今日想要在寺中大开杀戒，那老纳可不能不管了。”说完，又低沉的呤了一声阿弥陀佛。
此功虽然只对着刘公公而发，但我和阿颜竟也抵挡不住，运了尽数的功力才得保全。可苦了虎妞了，只见她捂着耳朵，呲牙咧嘴的很痛苦的样子。
刘公公的运功抵制的同时，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恐惧，他狠狠瞪了我们一眼，一转身，跃向了屋外，很快便逃去无踪了。
我们终于无事了。
我脚下一软，倒到了地上。
“几位小侠，佛门净地，你们还是走吧。至于那小侠的遗体，老纳自会派人好生安顿。”屋外又响起那和尚的声音。
我站起来，想谢谢他，但看屋外时，早已人去了……只留下那淡淡掠过树梢的风……
树上那些晃动着的红绸，那么耀眼……
走出寒空寺的时候，我心里像缺失的堤口，后悔和伤心扑天盖地的再次袭来。
如果我不来这里，不会遇上刘公公，风哥哥也不会跟到这里来，那么……？
虎妞在一旁再三追问，我只告诉他，原来刘公公是想帮梅娘娘做上皇后之位的。
至于那晚的追杀，我并没有跟她说。
爱是一种武器的话，那恨更何尝不是？她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只会徒曾伤心罢了。
而且，或许还是一种致命的危险。
为了寻救师父，我必须回宫。
阿颜本不想让我去，可是不去的话，师父怎么办？
他眼里隐着深深的伤感，和虎妞一起，把我送到了宫门口。
我再次走进那道朱红大门，看着阿颜和虎妞站在晚空下的身影……只是这次一别，我们还会再相见吗？
守门的士兵用眼睛斜瞄我，他们不明白，我小小一个妃子，怎么老能在皇宫里进出自如。
只是这一次，和以往有区别的就是，我刚回恰缘宫，李承煜就来了。
他脚步匆忙，身旁跟着和以往一样，微微伏腰，笑意呤呤的刘公公。
李承煜问我：“康洛风出宫去找你去了，你可曾看到他。”
我冷笑道：“那你得问你身边这位刘公公呀！”
刘公公却面不改色的笑说：“娘娘真会开玩笑，我今儿个一整天都没出过宫呢。”
“是吗？”我冷笑一声，“刘公公，你不是伙同梅娘娘想杀了我，顺利当上皇后吗？你不是在杀我时，把上前帮忙的风哥哥也给顺手杀了吗？”
我眼里的泪哗地流出来……想起风哥哥死时那模样，心痛仍刻骨……
“什么？”李承煜的眼底起了一个小小的漩涡，他看向刘公公。
刘公公却神态自若的往地上一跪：“皇上，奴才真没说假话，奴才冤呀！”
我想再辩解两句，可看李承煜，他却似乎信了刘公公的话，他抬抬手，让刘公公退了下去，没有半分责备他的意思。
我气得唇齿颤抖，李承煜——他始终不相信我的。
可我想起师父，想起我再次回宫的目的。
我挥手让远娘们尽数退下，然后向着李承煜，跪到了地上，问他：“皇上，你信我的话吗？”
李承煜的明黄帝服扫过我的手，他一语不发的转过身，抑头看着窗外。
“风哥哥他真的死了，是被刘公公打死，因为……！”
我话还没说完，李承煜却抬起手，背对着我做了制止的动作，他问我：“你可知道，你说的话，非同小可？”
我没法子再说话了……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离自己好遥远，遥远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不是季节，怎么也抓不到。
“皇上，那我能问问，我师父苏怡然是不是被你给抓了？”我只好问。
李承煜的背僵了一下，转过身来，“他是你师父？”
我点点头：“皇上，求求你了，能放了他吗？”
“你知道他犯了何事吗？”他反问我：“他竟然企图劫狱，劫的还是母后最看重的犯人，你说，这不是犯了死罪吗？”
我心里一颤：“死罪？”
李承煜点点头。
他上前一步扶起我，问我：“爱妃，你可知，国法不容情。”
“我不知。”我用力的摇着头：“我只知道，他是我的师父，他是我的亲人，自小便养我教我的人——皇上，你能放过他一马吗？”
李承煜沉默着，他垂下眼睑，轻轻放开我的手，叹息一声道：“母后要杀的人，朕也……！”
“你是一国之君，难道也不能做主吗？”我上前一步，看着他的眼睛。
李承煜眼色一沉，冷喝道：“放肆。”
好个放肆，我叹息一声，爱恨交织出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心被一点点撒碎。
我坚涩的一笑，伸出纤指解开胸前的绸扣，任美丽的纱裳柔软的落到地上，皱成缠绵的一小堆……
李承煜错愕的看着我，他说：“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你不是想要我吗？那就要吧，只要你放了我师父。”我伸出玉臂去解他的帝服。
他僵在那里，看着只着寸缕的我，眼底竟有难掩的伤痛，他说：“你知道吗？我是爱你的。”
“你不爱。”我冷冷的看着他，“你只爱美色。”
李承煜的眼眶一红，他抑头长叹了一声，突然像头困兽似的低吼道：“若大的一个皇宫，我让你来去自如，这还不算爱吗？”
我的心突然好痛……痛到无法呼吸，我为什么一次次走了要回来，真的为了谁吗？还是……为了眼前这个男人。
李承煜从地上捡起纱裳披到我身上，然后对外面唤了一声：“把荣娘娘带到天牢去，让她见一见苏怡然。”
刘公公应了一声进来，看到李承煜帮我整理衣服的手，嘴角扯开一丝冷笑。
我却不知是不是该不该谢过李承煜。
只呆呆的任他把我最后一粒绸扣扣上，手从我的衣裳上离开，虽然未感体温，却仍让人若有所失。
“陪我出征去吧？”他突然问了一句。
我一时愣住，千古而来，能陪帝王出征，那是何等的荣耀，可是——为何为是我。
刘公公却在一旁皱眉插嘴：“皇上，按理来说，荣娘娘并非正宫，是不能和你去出征的。”
“那依你来说，谁去才比较合适？”李承煜的眼睛里寒光一闪，问道。
“这个……！”刘公公心怀叵测的故作沉呤了片刻：“梅娘娘身怀龙种，只怕她去的话，又太过劳累，否则她去，更加适合一些。”
“是吗？”
李承煜问完，腰间的龙呤剑轻响一声，我只觉得眼前一闪，剑已经架到了刘公公的脖子上，“狗奴才，你和梅妃设下的那些伎俩，以为朕为看在眼里吗？”
刘公公吓得脖子一缩，脸色一片苍白，啪的一声便跪到了地上：“皇上……皇上明查呀，我和梅娘娘真没耍什么阴谋诡计，真的，请皇上明查呀！”
“还用查吗？那日梅妃说肚子不舒服，是误服了荣妃碰过的药，但你可知，那夜她睡下后，我担心她身子，便给她把了脉……谁曾想到，那梅妃竟然毫无喜脉……！”
李承煜的脸色落寂极了，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那难掩的伤心在脸上不言而意。
看他伤心，我心里也很难受。
刘公公抖抖擞擞的跪着，关于梅妃假装怀孕的事，他大概也没想到吧，一时不敢再求，只用力压住心里的惊讶。
顿了顿后——李承煜手中的剑突然一抬，一声龙呤涌起，向刘公公脖子上砍去，“现在，你竟然敢杀了康洛风？”
“皇上……！”刘公公急忙躲开剑，却也不逃，眼睛里露出恋恋不舍来，“皇上，我们做奴才的幸苦，可再苦也没你苦，奴才伺候了你几十年，把你当成我心里头最最重要的人儿，可是……这个女人……。”他的手指指向我：“这个女人屡次出宫，平时所作所为又不把你放在眼里，你可知道，她对你的大不敬，让我有多心痛？而康将军……奴才只是一时错手……”
“还敢狡辩？”李承煜振怒。
我看着那个武功了得的刘公公，突然想起他第一次接我进宫的样子，想起他伏腰走在李承煜身边的样子，想起他走进寒空寺时的样子……
我冷笑起来：“刘公公真是一时错手吗？那么如果不错手，现在死了的人，就是我了吧？”
“你……！”刘公公气结，说了一个字便骂不出来，他看了李承煜一眼，然后往地上一跪：“皇上，能……能放过老奴这一次吗？”
李承煜却背过身去，没再理他，只对外面令道：“把刘公公拿下。”
外面应下了，进了许多士兵准备对刘公公下手，刘公公再次看了李承煜一眼，突然抑天大笑起来，笑完，身子一向驱，竟生生撞破了窗棂，夺窗而逃了。
士兵们全力追了上去，殿内静了下来，只有我和李承煜的呼吸声，像羽毛似的，柔软的飘在空气中。
我心里是难言的感受，我问他：“你怎么会突然相信我了？”
他说：“不知道，只是突然间就信了。”
我转过身，把苦涩的笑留给自己：“那……我去天牢看师父去了。”
“去吧！”他说。
“等等。”我走了两步，他又叫住我，上前递给我手里一块令牌：“让牢头看了这令牌，他们自会让你进去。”
我点了点头，握着这令牌，那上面有李承煜身上的浅浅的体温。
跨过怡缘宫高高的门坎儿时，身后转来李承煜长长的叹息声。
天牢的人看到令牌，自然不是一般的恭敬，他们把我带到了师父的牢房前。
也幸得他们带了，否则，我又怎么会知道，那早已折磨得不成人形的人，竟然是自小陪自己长大的，眼明若清潭的师父。
我哭起来，跑上前去，抚着师父身上的道道血痕：“师父……你受苦了。”
师父嘶的一声，倒吸了口凉气，缓缓的抬起头来，看到我时，嘴角扯开一分笑：“尽儿你来了，不哭。”他抬起枷锁着的手，似往常那般的摸了摸我的头。
我哭得更凶了。
“师父，尽儿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师父摇了摇头，眼睛看向他对面的牢房道：“出去了又怎么样，孤孤单单的又有什么意思？”
我觉得师父的眼神却比平时更加淡定，那之中，还有一分说不清的爱意在里面。
我转过头，摸了眼上的泪看他看的地方，原来那里竟然关着那个怪女人。
只见她此时正双手扶在牢栏上，两眼巴巴的看着师父，四目交汇，爱意交织……
我大大的不解，便问：“师父，她……！”
“她是前皇的妃子，也是我的小师妹，阴左阳差被选进了宫……后来有了孩子，可当今太后娘娘为了争太后之位，便对那孩子下了毒手。孩子被我救了出来……可她却……我万没想到，她竟然被关在这里这么多年……！”
我的心像撒裂的宣纸，哗的一下，痛得让人颤抖，“师父，你说那孩子……？”
师父看着我，然后温和的点了点头：“是，那孩子就是你师兄阿颜。”
如此说来，那怪女人便是阿颜的母亲，而李承煜，却是他的同父异母的兄弟？
多少残酷的事实，亲生骨肉相处一室，却互不认识。如果阿颜知道这竟是他的母亲，那会有怎么样的结局。
师父说：“尽儿，你走吧，此事不要告诉阿颜，他很小的时候……就以为自己是被我捡回去的，现在让他知道了，只会让他更加伤心，难说会为此而丢了性命也不一定，不要告诉他，好吗？”
我哭着点点头：“师父，总有一天我会救你出去的。”
“不。”师父的眼睛轻轻转向阿颜的母亲：“出去了，我就再不能和她在一起了，我宁愿这样，此时……是我此生最快乐幸福的时候了。”
阿颜的母亲露出一丝恰定的笑意来，她闭着唇，含羞一笑的样子，连我也看得痴了。
走出天牢的时候，远远听到宫内一片喧闹，发生什么事了？
我匆匆走在黑暗之中，穿过长廊，此事已了，既然师父愿望如此，我还能做什么？
拐弯处，突然窜出一个人来，许是她太慌张了的原因，她撞到了我身上。
我吃痛的叫了一声。
她这才抬起头来，迎着月光一看，竟然是杏儿，心里怒火便有些升起来，便问她：“杏儿，你怎么啦？”
杏儿急促的喘息着，她说：“娘娘，梅……梅清宫出事儿了。”
“梅清宫？……出什么事儿了？”
“刘公公刚刚闯了进去，杀了梅娘娘，然后……自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