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远娘很反常
我心里好难受，知道杏儿是打死也不会说的，又怕把她逼急了，再发生刚刚那惊险的事情。
心里一软，反到对她说：“杏儿，今天的事，我不会对任何你说，你收拾收拾，出去吧，下次别在做这样的事情了。”
“真的……娘娘真的愿意饶我一命？”杏儿擦了眼泪，不敢相信的看着我。
我向她挥挥手，低下|身把那张黄纸放到火堆上烧了。
杏儿这才真的信息了，跪下一连给我磕了好几个头，“谢谢娘娘的恩情，杏儿一定会牵记在心的，谢谢娘娘。”
我不想再多看她一眼，只背对着她，打了个让她快走的手式。
她这才收了声，悉悉索索的上前拿了绸鞋，走向了洞外去了……
我长长的吐了口气，用脚推了一些沙尘把火堆扑灭，也走出了山洞。
阿颜正在四处寻找，看到我大刺刺的突然亮在假山洞口，他笑起来。
打手式说“找到你了。’我却笑不起来，我说：“师兄，我有些累了。”
阿颜便紧张起来，问我那里有没有不舒服？
我摇了摇头。虎妞已经窜了上来，想必她早就被阿颜找到了，此时正玩得兴起，笑嘻嘻的问：“二爷，还玩吗？”
“回宫吧！”我说。
远娘看到我果真在一个时辰之内回宫，并且还主动提出去看皇后娘娘，自然是大喜过望，慌忙的端出早已备下了的翡翠头钗和一对琉璃麒麟，问道：“娘娘，你看这合适吗？”
合不合适我不知道，但看起来，可比送给梅妃的贵重得很。
虎妞在一旁忍不住只咽口水，胖手搓来搓去的想上前去摸一摸，我胆心她再惹出事来，摆摆手说：“就这些，走吧！”
远娘应了一声，启身在我一则带路，几个宫娥跟在后面，莺莺燕燕的出发了……
虎妞和阿颜自是不便到别人宫中去，只好站在殿门口，远远的目送着我离开……
走了许久，只到那雄壮阔大的和煦宫前，远娘才说：“娘娘，这便是正宫皇后娘娘的宫殿了。”
我暗自叹了口气，瞧人家这“正’的，单宫殿的外雕奢华，已是无人能比，要不怎么能称之为国母呢。
进了殿内，但见那华丽装饰和四周贵重摆品，更是让人眼花缭乱，只觉那奢花中不失大气，华丽中却又雅致相映，高贵得体……
然而……在这样夺眼的宫殿内，那正堂之中的坐榻上，却隐隐透出一丝冰凉气息。
皇后娘娘正微斜着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颗棋子，举在半空中亦摆不定。
她又见瘦了，虽然身着华服，头配千金钗，脚踏金绺鞋……可她美丽的脸庞，却若一朵已被艳阳和寒风欺凌过的牡丹，美则美亦，却太过伤感！
远娘拉了我的衣裳一下，我反应过来，慌忙的跪下行礼道：“荣妃磕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皇后娘娘淡淡的应了一句，声音像幽深的黑暗中一个孤独的人的叹息似的。
话完，但却并不转颜看我，她依然看着自己的棋盘，秀眉微蹙。
“禀皇后娘娘，这是荣娘娘孝敬你的一点小小心意。”远娘在一旁禀报。
不知为何，我却突然觉得她这时候把东西亮出来，太过俗气了点儿。
这次皇后娘娘没出声，连挥手都懒得。是站在他身边的一位眉眼间清雅淡泊的公公挥了下手，一旁的宫娥才接下去了。
我有些错愕，一个公公……怎么会有这重明松香般的气质？
四下里又静寂了下来。
我多少有些尴尬，可想起刚刚杏儿在山洞中对眼前这人做的事，却又莫名的难受无比。
这样过了一会儿后，皇后娘娘突然眉头舒展，嘴角浅浅的绽开一丝笑，纤手中的棋子终于落了下去。
她身边的公公也跟着淡淡一笑……我从他的眼中，竟然看到了丈夫对妻子般的溺爱……
远娘或许发现了我眼神有点飘，竟然伸出两指掐了我一把。
呃……
痛死我了，这老姜。
而此时，一旁的宫娥早已递上了绸帕，皇后娘娘擦了擦手，这才转过脸来，眼睛淡淡的看向我：“荣妹妹，坐吧！”
我没有坐下，而是诚心的说：“娘娘，妹妹是特来谢过娘娘的救命之恩的。”
额，没来由得，总想说点好话逗她开心。
可皇后娘娘却没有笑，她只是微微的低了下眼睑，然后站起来，可是……就在那一瞬间只见她脸色一白，整个人竟然踉跄的想向前倒……
不好。
我也顾不得什么雅不雅之类的了，一个飞身，连忙扶住了皇后娘娘，而她的另一边，亦被身旁的那位公公给扶住了。
他的额上，渗出细细的汗珠来……
皇后娘娘定了定神，这才侧容对我坚涩的一笑：“谢谢妹妹。”
可我却笑不起来，我的手抚到她纤细的手腕上，那微弱无声的脉搏跳动让人心惊，这哪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脉动。
我说：“娘娘，你……！”
她便立刻把另一只手按到我手背上，示意我别说出来。她身边的公公也立刻会意，这才对宫娥们说：“全都退下，皇后娘娘想和荣娘娘单独呆会儿！”
宫娥们应了一声，尽数退下了。
我带来的宫娥和远娘自然也得退下，这老姜走到殿门口时回递了个眼色给我，提醒我注意礼节之类的。
我把眼睛撇向一边，假装没看见，和那公公一起将皇后娘娘扶到榻前坐下来。
这时候，皇后娘娘才似乎缓过些气来，本来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些许红晕，她看着坐在她对面的我，笑了笑说：“让妹妹见笑了。”
我摇摇头：“娘娘应该传御医来给你看看，好尽早调理。”
她却左右言他的：“妹妹会功夫？”
我有点害羞自己的三脚猫功夫，老脸一红：“小时候跟着师父学过一些。”
话才说完，皇后娘娘眼里立刻便露出向往的神情来，她把黑亮的眼睛转向殿外，幽幽的说道：“自是女中豪杰，天高任我行，那是何等得自由自在，又何必到这宫中来？”
我突然不知要如何回答她，是啊……为何？
她见我愣了神，展颜一笑，话锋一转问：“皇上对你可好？”
“皇上性子有时候会有些固执，可是，他是个好皇上，是位好君主。”皇后娘娘又接着说。
我突然问她：“那他对你好吗？”
她脸上的神情便僵住了，呆了呆，长长的叹了口气：“他对我好，可是……是哥哥对妹妹那样的好……我们自小在一块儿长大……本就只有兄妹之情……！”
“娘娘，你说多了。”一旁的公公突然插嘴。
皇后娘娘却神色一凌：“一个将死之人，还有什么说多不说多的。太皇太后以为，这人世间的女人，都像她一样喜欢权贵名利吗？”话完了转颜看向公公：“表哥，难道这些年我们受的苦，还不够么？”
我倒抽了口凉气。将死之人？表哥？
表哥公公显然对皇后娘娘突然说出这番话来没防，脸上露出一丝惊慌来，伏了伏身对我说道：“娘娘请回吧，皇后娘娘身体不适，说了些胡话，还望你万万帮忙保留。”
我站起来，只觉眼前看到的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而是一朵凄凉悲伤，却又停滞不前的空中白云……
我走上前，轻轻拉起皇后娘娘的手：“姐姐如果想找个人说说话，何时叫，妹妹都一定会来。”
皇后娘娘明清的眼睛里很快溢出泪来，泪珠划到嘴角边上，可她却又笑了笑，说：“好。”
从和煦宫出来，我的脚像灌满铅似的，怎么也提不起劲来。
远娘在一旁默默的走着，也不问我皇后娘娘跟我说了什么话。
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折射出夺目耀眼的光，原来已是正午时分了……
用膳的时候我问虎妞：“虎妞，你说这皇宫里好吗？”
她歪头想了想，说：“好啊，有吃的有住的。”
我问阿颜：“师兄，你说呢？”
阿颜比了个手式说“不好。’晚上，我正睡得香的时候，突然听到一片混乱之声响起来，只听有人叫道：“和煦宫起火了……！”
我心里一惊，披了衣服便向和煦宫奔去。
心里念叨着“皇后娘娘，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可是远远的，已见那熊熊大火烧红了半个天空……我的心亦如硬石冰冷沉底。
近到跟前后，只见那雄伟的大殿已经通体燃烧，无数的士兵和公公宫娥们正取水浇火，可哪管什么用，杯水车薪，更如火上浇油似的，让火更加疯狂。
我急红了眼，混乱之中只见一个人匍匐在地上，任人们从他身边跑来跑去。
上前一看，竟然是那表哥公公。只见他发丝凌乱，有些已被烧得焦了一大半，脸上被烟熏得漆黑，此时正紧闭双目，已经昏迷了。
我把他扶起来，急忙点他的醒穴，一会儿，他悠悠的睁开眼睛，见是我，绽开凄怆一笑：“娘娘，你终于来了。”
“皇后娘娘呢？她在哪儿？”我问他。
他却不答，只是从怀中递给我一张纸，然后挣扎着站了起来。
我气得摇他的肩：“快说呀，皇后娘娘呢？”
“皇后娘娘？”他的眼睛转向熊熊大火，突然抑天大笑起来：“浴火重生，浴火重生……哈哈……。”
一边说着，一边已慢慢走向火海。
我连忙拉住他，难受得眼泪流出来：“别去。”
他轻轻扯开我的手：“娘娘，望你成全。”
是的，成全……成全了他们浴火重生的爱恋，成全了他们能够化做尘埃，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爱恋……
我看着他一点点走进火海，隔进快要倒塌的和煦宫……
回头，李承煜抬着悲伤的眼睛，就站在我不远处的身后……
我就着火光打开那张宣纸，却原来，那只是一纸合离书。
原来表哥公公在临死前等我到来，就是为了要我帮皇后娘娘取得自由之身罢了。
我心里好痛，想起辰时看到皇后娘娘那白瓷般的脸，此时，却已化成尘土飞扬……
一世红颜……一世红颜……
我走向李承煜，把手中的宣纸递给他。
他看了看，俊眉纠结，嘴角挂了一丝无奈而嘲弄的笑，然后抬起龙呤剑，在纸张上轻轻的刻了“准奏’两个字，刚写完，突然一阵风吹来，纸张吹落他的手，飘进了火海，随他们去了……
和煦宫被烧，自然成了天下头等大事，太皇太后痛下权威，一定要查出是谁下的毒手。
皇宫里人心惶惶，时不时的传来公公或宫娥冤死的消息，人人自危，各安天命。
我觉得好生无趣，这皇宫，它一点点的剥离了我的快乐。
查到怡缘宫的时候，是风哥哥亲自带人来的，他挥挥手让士卫们四处查看，自己却只站在门口，不进也不退。
我把手杵在腮上看着窗外，没有理他……现在的我，谁都不想理。
可查完了士兵们退下后，风哥哥还是没有走的意思，他缓步踱到我面前，突然说：“娘娘不必为皇后娘娘伤怀，应该为她高兴才是。”
我好生恼怒，跳起来道：“你说什么，我应该高兴？”
他不紧不慢的说：“皇后娘娘和皇上本是一起长大的，除了兄妹之情外，并无他想。其实皇后娘娘私下已暗许芳心给她表哥，但只因太皇太后坚持，所以……大婚到现在，皇上和皇后娘娘都是相敬如宾，皇上还恩准了她的表哥进宫当了公公，才得于使他们二人在一起，更何况娘娘身体已一日不如一日，所以现在……不是更好了吗？”
“难道非要逼得这样吗？”我又伤心起来。
我看着风哥哥：“风哥哥，你说，他们落得这样的下场，值得吗？”
风哥哥的眼睛掠出异样坚定的光，他咬了咬牙，说：“值得。”
说完他看了阿颜一眼，转身出殿去了。
我愣在那里。真值得吗？
在我们谈话的时候，远娘早已招手让宫娥们下去了，这会儿，她轻巧的端了一杯花茶送到我面前：“娘娘，喝杯茶吧！”
可我不想喝，那白皙细长的花瓣让我想起皇后娘娘纤细的手，我说：“远娘，你先下去。”
“是。”远娘应是应下了，但眼里满是疑惑走得也缓慢，磨蹭半天才出了殿门。
“今晚出宫。”等她一走，我便发表了高见。这皇宫是越法的没法呆了，出去，再也不回来了。
“真……真的……！”虎妞尖叫一声，连忙又捂住嘴。
阿颜也露出欣喜的神情来。
我点点头：“真的，我们今晚就走。”
虎妞便说：“那我得收拾收拾，值钱的东西带上几样。”
我说：“可别太显眼。”
说完了突然想起师父留下的那块娟帕，四下里一翻找，竟然没找到，到是在那个檀香小盒里找到了李承煜的那撮龙毛，心里不由得想起他当时那狼狈样，不由自主的“嗤’一声笑起来。
其实细想想，李承煜也不算坏……
我手里拿着他的发丝，竟有一点点的恍神。
虎妞听到我笑，以为找到啥好宝贝，急忙跑上来看，见我手中的毛发，不屑的斜了下眼睛：“去，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撮头发呀。”
说完了又补上一句：“二爷，这谁的头发呀？”
我把发丝放回檀香盒里说：“你少管，快点准备，一会儿远娘要进来了。”
阿颜却急的向我摆手，他说皇宫里的东西一样都不要带，他可以养活我们的。
我笑笑：“师兄别怕，不带白不带。”
说话间虎妞已经上前扯了幔子上的几颗珍珠……
呃……的确是有点不厚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