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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脚下泥泞,但抬头依旧暖阳

“不公平!”

“哪来的公平”

凭着小学较好的成绩到了初中的重点班,我记得刚进班级的时候成绩算是挺好的,过了4年,初三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忙着中考,那段时间没有人有时间喘息,停下脚步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都在为着自己的梦想向前,那时候已经开始了所谓的分班,本来是不必要的,但是学校还是把因为是外地的随迁子女把没法考高中的同学分到了差班,我算是幸运的,我到后来才确定自己没办法考高中,于是看着自己身边的同学都能考高中,而我自己准备考中职校的落寞感和失落感一下子就席卷上来,那段时间很阴沉,我记得我们物理老师每次上课的时候都在问我为什么脸皮这么厚,知道没法考高中还死皮赖脸地在好班听课,但是我当时没顶嘴,没反抗,因为我不知道这是所谓的“不公平的对待”,我也不知道在他的眼里其实是瞧不起外地人的。我那时候是极其不爱说话的,所有的情绪会堆在心里,我是男生所以抗压能力还是很强的。这个班里和我一样不能考高中的还有一位胖胖的女生,她的同桌是班里成绩最好的班长,也是我们学校的校草级别的人物。

那个晚自习老师不在,班长也去和好兄弟讨论题目了,那个女同学坐在了班长的位子上也在和旁边的好闺蜜讨论题目。下面这一幕是让所有班级同学目瞪口呆的,校草走到自己位子旁边,随着一声“起开”抬起脚往那个女同学的背上狠狠踢了一脚,印子也狠狠地、深深地烙在女同学的背上,她身上的肉也很不自觉地抖了抖,她脸一下子红了,慌张又笨拙地起身跑到了自己的位子上,继续埋头做作业,教室里是一片死寂,只能听到胖胖的女生笔头在试卷上摩擦发出的声音,在死寂的环境下显得格外刺耳。对,一切发生地太快,只是抬脚和蹬的动作,大部分同学都是之后才反应过来的,但是光看那个女生白色校服上的那个黑脚印就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被所谓“学习”支配的我们没有一个人出声,没有一个人敢出声。或者说刚有可以反驳这种行为的声音准备从某个人的喉咙里发出时,老师来了,拿着一根长长的教棒,进来的第一句就是先用刚算出来的成绩数落了那个胖胖的女生,没有人再敢开口,教室气氛凝固地令人可怕,现在想来在那样的环境中每个人都害怕是太正常的事情,十五六岁的孩子能知道什么,但唯一那个知道的是她有自尊,一个让她赖以生存的东西。

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女生的闺蜜送她回家,我和他们顺路但是隔着一段距离,沿途的灯光非常惨白,她和我的家非常近,都必须要穿过一个已经在拆迁的弄堂,一条过道旁边是惨白的灯光,隔着10米才有一处半闪惨白的灯光,从外地来上海读书的总是不容易的,我知道的,我们都是。

转弯处她不走了,她脸上的泪水大滴大滴,再也抑制不住,她不对着墙角蹲了下来,拐弯处又是一个路灯,她选择了蹲在黑暗里,我想在无数的夜晚和一个人的时候,她才会把最真实的情感展露出来吧,她哭得非常难过,但是过了一会儿,她从书包里取出纸巾,擦完之后她和闺蜜告别,又满脸微笑地进入她的家里,我在一旁看着一切,直到她进入家门消失在我的眼前。

那天晚上,我忍不住了,我总想为她做点什么,我不想让外表极力装作坚强温柔对待身边的人的人一再遭受这个世界的不公平的摧残,但我真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我在QQ动态里发表了我自己的看法以及对那个女生的鼓励,我不知道那天晚上她有没有登到QQ空间里看看,但是我的动态已经引起共鸣,大家纷纷站出来鼓励那个女孩,这可能是无数个“夜战”和无数天被卷子支配后的一丝温暖吧。

第二天,一个任课老师进入班级,她说她看到了动态,我们都以为她也会安抚那个女生,没想到她把我们几个发了动态,转发的,点赞的同学全部罚站,理由是我们发了不该发的,以及我们的成绩没有班长好没资格评论他。老师的眼镜反光,我看不清她的眼神,但听她的话语,说得格外认真,就好像学习好且能在上海考中考的同学在这间教室里就拥有了无数个VIP特权卡一样。那个女生趴在位子上,一声不吭,班长脸上毫无任何表情,没有愧疚,没有高兴,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之后的几天,那个女生都没有来学校上课,过了几天班长也没来,听说胖女孩的家长知道了事情之后到学校一定要见班长的家长一面,但听说最后还是用钱解决了这件事情,但是我知道的,胖女孩的心里一定很难受,她想要的并不是这样,她在我们看不到的角落里哭过,她在无人问候的夜晚里独自哭过。

或许当时大人们侃侃而谈的“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情”对于衣食无忧的我们来说不是深有体会,什么是不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变成了我们那时的疑惑。因为我们从小习惯被教育成哪怕对自己冷漠也要对他人温柔,却好像忽略了某个前提。我们在成长,我们在不停地让自己受到伤害,但是却不忍伤害别人,但还依然坚信这是成长必经之事,我们以为是世界的规律,步入社会的法则,最后习以为常。

“不公平!”

“哪来的公平?”

不记得我人生中那段对话出现了这两句,之后我的人生中也深有体会,但我知道,就像有人一定会在那一盏盏半闪不闪的惨白灯光下经历着什么,也会有人在万家灯火的其中一家享受着什么。

我们成长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不再受到伤害,但后来我们生活却变成了去经历伤害,再自我愈合,再去经历伤害…

生活是美好的,温暖的,生活也是薄情的,不公的,但我们面对着这样的一个世界,做着自己的改变,或强大,或更懦弱,或抗争,或变得不痛不痒。

这个世界有美好的,就一定会有黑暗的,有薄情的就会有深情的,但是它会因为我们的深情变得深情了那么一点点,因为我们的不屈服变得“倔强”了那么一点点,因为我们的善良变得美了那么一点点,那么我所认为的内心强大或许就是这样吧,在面对着世界的不公和冷酷的同时也怀着一颗深情的心。

事后,我和那个女生见过几次,每一次她还是带着微笑面对世界,顺着她延伸的方向是暖阳,身后阴影拉的老长,背对着暗,面对着明,抬头依旧是暖阳。

最后也送一句前不久刚刷到的话“世界虐我千百遍,我待世界如初恋”,或许你听到过很多遍,希望你也能生活下去,深情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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