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他认出自己了？这身打扮？这副扮相？他竟认出自己了？半年前，他就辞去了捕快，是因为自己？是想着要带自己浪迹天涯么？
鼻子一酸，狠下心道，“你认错人了！”她是一个祸星，或许跟她在一起的人都会遭殃！爹爹不就是很好的一个例子么？
“不！一个人相貌会变，声音会变，但她的眼睛、眼神却永远不会变的。辛怡笑，我知道就是你！”是的，他笃定，因为不光是她的眼睛，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气息，他也很熟悉很向往！
别了甘懿龙，亦无心情再四处游逛，心里有些失落，有些忧伤。为什么会想着到京城来呢？难道也是因为心里面想着能和他偶遇？甩了甩头，想甩掉对他的思念，怡笑，记住现在的你是莫问，独来独往的莫问！
回到客栈，简单吃了点东西，便准备回房。
推开房，里面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月白色的身影，正端起杯子不知饮的是茶还是酒？听到声音，转头看向怡笑，浅浅一笑，抬了抬手中的杯子，示意怡笑过去同饮。
“你，你怎么会在我房里？”看到他悠然自若的样子，怡笑彻底无语。
看到她气极的表情，甘懿龙不由得笑出声来，“你忘了我的出身了么？当然能够找到你。”
“我……我不是问你为什么找到这里，是为什么会在我房里？随便进别人的房，到底想干什么？”怡笑道，为什么不想见的人，偏要出现在她面前。他，最好不要让她面前出现，免得扰乱她的心绪。她可是好不容易才调整好自己的心情的。
放下酒杯，坏坏地走到怡笑身旁，“你不是说我找错人了么，现在我就来证明。”
“证明？你要怎样证明？”皱了皱眉头，感觉他不做捕快也是那么缠人。
“你等等！”甘懿龙笑道，说完径直走到门前，轻轻合上门。
“你干什么？”干嘛关门啊！他难道想？脑子里胡乱飞过乱七八糟的想法无数。
甘懿龙看到她紧张的样子，虽然她现在的扮相是男人，而且是个长相很难看的男人，但是那双眼睛却是很有趣。刚才她那眸子还含着些无奈和愤怒直视自己，现在则变得有些害怕了还有些退缩了。再看看她不由自主扯了扯衣服，她不会以为自己想脱她的衣服检验么？“呵呵！”突然很想逗逗她。
嘴挂坏笑，一步一步向她逼去。
“你有两个选择。一，脱衣服！是男人看了也无所谓，是女人，嘿嘿，即使看光了，我娶你。二……”看着怡笑被自己逼在墙角，恼恨地望向自己，故意顿了顿，卖关子，“这第二嘛！”
笑嘻嘻地伸出手去。
怡笑忙闭上眼，他要干什么？这个坏蛋。明明自己可以大叫一声，让掌柜他们把他当小偷赶出去算了！可是，心里又隐隐不愿意，想多看他一会儿！即使知道现在的情况很危险。
现在，他就在自己的近旁，自己可以听见自己不规则、加速跳动的心脏声。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脸已经发热、发红，竟有些无法抗拒的感觉。彻底完蛋了，自己真的喜欢上他了！
看她闭着眼，真想撕开她的面具看看面具下的表情，一定很可爱吧！伸出的手，不由得抚上她的面。这面具很薄，所以，手感仍然很滑嫩。从怀里拿出一个蓝色瓷瓶，用手指沾了沾，手移至她耳后，一涂一扯，那张自己想念巳久的面容出现在自己的眼底。
一脸的娇羞，这是自己以前从没见过的。她明明是喜欢自己的！心里不由得一阵窃喜。
感觉脸部一阵轻柔的撕扯，怡笑终于明白了，他所说的证明是指这个了。可是，这人皮面具要有唐荣专门的药才能揭开呀！
这下，她全明白了，他和他认识，怪不得那么笃定她是她了！
“还想跑吗？”甘懿龙轻笑道。
叹了口气，若自己的心不在了，逃到哪儿去也没用！
“我认输了！”怡笑道。
黑眸一亮，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那好，愿赌服输！你即使输了，就要跟着我一辈子！”
“我什么时候和你打赌了？”努力搜索了下，不要迷迷糊糊受男色的哄骗，和他订了什么约定，但的确没有啊！
“就你同意让我证明的时候啊！”
“甘懿龙，你好歹以前也算是个名人，怎么现在这么赖皮了？”叉着腰，怡笑吼道。
甘懿龙没有答话，只是笑着望向她。好久没见她这么生龙活虎的一面了。现在的她，应该从丧父的悲哀里走出来了吧！
“小狐狸！上次的话题，我们继续。我们一起浪迹天涯，好吗？”
看着他那春风般的微笑，她不愿拒绝。
“我……我怕我会连累你！”别过头，声音里有些硬咽，又不禁想起自己的爹爹为了自己惨死的情形。
她一再的逃避，是怕自己连累自己么？原来她喜欢自己，也同自己喜欢她一般。只是刚开始的两人并不在意，而是一味的好斗，就这样两人在斗着斗着的过程中，互相吸引、互相喜欢上了！轻拥她入怀，一切化着疼惜的两个字，“傻瓜！”
“为什么要扮成这副样子？”看着镜中两个毫不起眼的人影，不仅觉得有些好笑。她答应和他一起笑傲江湖，但却要他扮成这副样子。
怡笑耸了耸肩，“为了避开不必要的麻烦啊！”是啊，想想那天在烟花柳巷之中的遭遇就有些愕然。美貌不管在哪儿都会惹来麻烦，不管是男还是女都一样。
“不必要的麻烦！”不是为了躲避别人的抓捕么？甘懿龙了然的一笑。
怡笑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什么问题似的，调皮地问道，“你说，你去过烟花之地没有？”
“我？”甘懿龙理了理身上那件灰袍，轻轻抿了抿嘴，“要听实话么？”
怡笑不语，扬了扬眉，和他打着腹语，暗含着威胁的，你说呢！
甘懿龙轻轻一笑，不由使怡笑一怔。
虽然他身着灰袍，脸上也被换了一张普通得再也不能普通的脸，但从他身上透出的自信和不逊还是那么强烈地耀眼。
“呵呵！当然去过。”甘懿龙不以为然地将头上的发带轻轻一甩，转到怡笑的身后，将她的发带整顺，“要知道哪里可是消息的聚集地。”
这句话淡淡的却很刺耳，呶了呶嘴，心中有些吃味道，“噢！那这样说的话，你是哪里的常客喽！”
“怎么？不高兴了？”甘懿龙从身后搂住怡笑，轻轻地问道。
怡笑也不做作，点了点头，“当然！我当然介意。你常去哪儿，而哪儿的姑娘又那么温柔、缠人。我怎么知道你是否……是否保持纯洁？”她可不愿意自己喜欢的人有历史的污点。
“呵呵！小狐狸。”甘懿龙在她的身后轻笑道，呼出的热气在她耳边引起一阵酥氧，轻轻地凑在她的耳边，对她说着耳语，“放心，我这点自持力还是有的！呵呵！”
一阵轻笑，惹得怡笑耳红。不过，既然现在决定和他在一起，问清他的过往很正常吧！
甘懿龙看出她的窘迫，自动转换话题，“打算在这儿逗留多久？”
“嗯！我初来京城，总想四处逛逛。不如你当向导，告诉我有什么好玩儿的、好吃的！”
“好哇！”甘懿龙点点头，“不过今天有些事儿，处理完了，再带你去！”自己离开义父大半年了，现在回了京城应该去看看他老人家。
想着那次辞去捕快一职，义父他大怒，说永远不要再见着他，他知道自己是抚了他的意愿。但义父对自己有养育、教诲之恩，不管现在他如何看待自己，自己回来了还是要去拜访他的，就是不知这么久了，他还在生他的气没？
“嗯！”怡笑点了点头，“你去吧！”
“你，不会不等我吧！”心里有些担心自己一走，她又会趁机逃跑。
怡笑微微一笑，他怕她会离开他么？心里一暖，“我答应别人的事，是不会反悔的！”
浅浅的笑意在他唇畔绽放，他双手一摊，“我去见我义父，这样去总是不太好的。不知道可不可以让我先扮回自己，然后再和你一起扮公子莫问呢？”
说好了，以后两个人一个身份，就如同两个人一条心一般。
“原来你去见你义父！”怡笑淡淡道，从昨晚的摆谈中，他四五岁时，被歹人追杀，后来流落街头，被刑子期收养，培养成捕快。也知道他辞去捕快时，他义父的盛怒。现在他去见他的义父，无可厚非吧！
将他的人皮面具从脸上扯下，露出俊逸的面容。为他整理好衣冠，不知为何她的心里总有些不安，似乎他这么一去就不会回来了一般！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蜻蜓点水似的亲了亲她的脸，甘懿龙为自己成功地偷香，得逞地一笑。
穿过熟悉的小道，便来到京都衙门前。义父他还生气吗？门前徘徊着，有些不犹豫。
“公子！”玉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立在了他身后。“不进去么？”
转过头，看了看玉卿，“玉卿，半年不见，你瘦了！”
玉卿微微一怔，这些年在他身边巳经成了习惯，他走后，自己就如同行尸走肉般，心空空的。别过头，不去看他，或许对于他，他有些心虚。
“呃，我问你，我义父他还生我的气么？”
“父子俩，那有隔夜的仇！老爷他最近身子有些不好，我想是因为想你……”话未说完，便见眼前灰影一闪，甘懿龙已经情急地走进衙门了。
他轻车熟路在往西边走去，跨进西厢门，便见到义父那孤寂的背影。
“义父！”甘懿龙轻喃道，没想到半年未见，义父的背影也清冷多了，头发也增了些银丝，这让他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难过。
刑子期转过身子，眼里闪过一丝高兴，但转眼便被冷漠驱走，他压住心里的高兴，故作冷语道，“你还回来干什么？我不是说只要你出了这个门，就别回来的么？”
“义父！”甘懿龙向做错事的孩子般，低着头。他知道义父对他的期待他是辜负了。
虽然义父总是这样冷冷地对他，其实他心里面知道他对他的好！
“我回来看看你老人家，马上就走！义父你多保重！”语言里有些哽咽，不能在他膝下承欢，但他还是会牵挂着他的。
转身，推门离开。
“龙儿！”见他要走，忙抬起的手止住他。他终不过是回来见他一眼，他终是这么狠心、决绝。
“义父！”没有转身，怕转过身看到义父那期望与绝望交替的眼。
“哎！龙儿。”放下左手，他缓坐在木椅上，敲了敲近旁的桌子，“来，陪义父喝喝酒！”
他肯同自己喝酒，是肯原谅自己了么？“好！”他的眸子一亮，快速走到刑子期面前。
“来，义父。龙儿给你斟酒！”提起酒壶，甘懿龙给刑子期满上，两人似乎又回到了以前把酒言欢的时光。
“咳咳咳！”刑子期捂住嘴，不断的咳嗽起来。
猛然想起玉卿先前说起过义父的身体不好。
“义父，别喝酒了，当心身体！”甘懿龙抚着刑子期的背，希望这样能够减缓咳嗽给他带来的难受。
刑子期摆了摆手，提起酒壶，“咦！酒没了？”
“玉卿！”刑子期扯着喉咙朝屋外喊道，“拿酒来。”
“是！老爷。”
不一会儿，玉卿提着两坛酒来了，是上好的花雕。常喝酒的甘懿龙远远一闻就知道了。
“来，龙儿，我们一坛一坛地喝个痛快！”说完，提起一坛酒咕噜咕噜地喝起来。
“义父！”止住刑子期，“别喝多了！注意身体。”
“少婆婆妈妈。我们这一喝，不知要多久才能再喝一次，来陪义父痛痛快快醉一场！”
迟疑了一会儿，豪爽一笑，托起酒坛道，“好！龙儿今天陪你醉个痛快。”
“干！”
不知不觉，天色竟有些微黑了。怡笑有些彷徨，有些不安。
“都一天了，他怎么还没回来？”穿着男装，却一身女儿姿态，绞着衣角，不耐烦地在屋内徘徊着。
他和他义父的感情很好，不可能一见面就走的吧！喝喝酒，谈谈心，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也是很正常的呀！我干嘛要担心他不来呢？
终于找到个合适的理由，让她微微安心些。
“老爷！”看到床上至今未醒的甘懿龙，玉卿不由得有些担忧。
刑子期一手慈爱地抚着甘懿龙的脸，“对了，这样才乖了。”
转过头，对玉卿道，“玉卿这次你做得很好！我会好好地奖赏你的。”
玉卿静立着，默不作答。
“没想到我和龙儿十几年的父子之情，竟然毁在一个女人身上。”刑子期叹道，“他竟然为了一个乱臣贼子抚逆我。”
玉卿是个跟踪高手，她暗中跟踪甘懿龙，知道他一直在找一个叫莫问的人。
莫问，他不当捕快了，找莫问干什么？
将这事告知了刑子期，刑子期再到成都府去密查，才知道甘懿龙竟然为了一个辛怡笑背叛他。那么可想而知，这个莫问是辛怡笑的机会很大。
到了京城，就秘密监视着甘懿龙，若是平时这些跟踪术是会被他发觉的。可是现在，不知为何他的警惕性竟然下降了。
他和辛怡笑接上头了吧！不是他，他们怎么能够找到那个狐狸。
很好，现在好戏也应该开始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