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早已经酸的不行:“怎么听你说的,爱我就这么让你委屈!”
搂着我,他挑眉:“是啊,爱你就是让我委屈了。”
闻言,我气呼呼地扬起拳头:“你说什么?”
抓住我的小手,他深深地凝视着我:“因为爱上了你,我就不能再接受其他比你更好的女子了。因为在我心里,你,是最好。”
听到这话,我完全愣住了,泪水肆无忌惮的流了下来。流泪,明明就是娇滴滴的小女人会做的事,可遇到了他,我也就变得娇滴滴了。这个男人不说话的时候有些冷,能冻死人。一开口说话却毒舌得很,气得我要命。而说情话的时候,一句一句的都准确无误的击中了我的内心,又能让我感动死。
阿芮,我何其幸运,陪我走到生命尽头的那个人,将是你……是你给了我新生,让我在爱情上重新拾起勇气。
他笑了笑,拉着我走到大树下坐着,他对我说:“‘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未未,你知道么?这是我学会的第一句词。”
他的神色平淡,笑容与往日并无差别,可从他的眼神里,我却瞧出了几分悲凉。我静静地看着他,静静地听他诉说着:“夫子给我讲,这首词的背后有一个故事。”
这是顾夐的《诉衷情》,我曾细细读过这首词,却并不知道有什么故事……是我才疏学浅,未能深知了。我专注地听他讲故事:“很久很久之前,有一个古老的家族,族长的妻子病逝了,族长便娶了一个年轻的新主母。族长有一个妾室,后人都称其为仪夫人。说来也荒谬,这位新主母正是仪夫人的亲侄女。只因为仪夫人是庶出,而新主母是嫡出,家世显赫,且生得绝美,故而族长不顾族人的反对,决意立其为主母。
族长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是仪夫人生的,小儿子是新主母生的。姑侄共侍一夫,新主母比仪夫人小了将近二十岁,嫁给族长之时,族长都已年过四十。所以,在族长去世后,小儿子还只是一个几岁大的孩子。
这个家族很是注重嫡庶,倘若不是第一任主母无子,小儿子在族长去世时年纪尚小,那么大儿子便不会成为新族长。
正因为大儿子不是嫡子,族长死后家族中依违两可,分为两派,一派拥护年长的长子,一派拥护年幼的嫡子。为了壮大自己的势力,制衡各支各系,顺利继承族长之位,大儿子便纳了一个又一个的高门女子为妾。而等到时机成熟了,新族长就铲除了阻碍他的一切障碍,拔了一个又一个的势力,甚至是……灭了发妻全族。”
一听到新族长竟然灭了发妻全族,我吓了一跳:“啊?那发妻该是多伤心呢?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族中发生了动乱,许多公子联合起来,意图推翻新族长的统治。新族长很厉害的,又有谋士的协助,不久之后新族长便平定了战乱。可反贼不甘服输,便激进地虏了新族长的发妻去。
发妻深爱着族长,她不愿意让反贼利用她来算计族长,便不顾刚刚生下的女儿,和未满六岁的儿子,当众自刎。”
我心惊肉跳:“小女孩刚出生,就没了娘亲?小儿子也只有七岁啊……族长这么坏,发妻为什么还要这么爱他?”
萧芮摇头:“我不知道。”
“那之后怎么样了?族长是不是很伤心呢?”
“族长伤不伤心,我不知道。发妻为他而死,他也许伤心。但他也许并不爱发妻,所以他也许不会伤心。”萧芮神色淡淡的。故事这么凄惨,发妻这么可怜,但他神色如常,就真的只是在给我讲故事,“发妻很爱族长,但族长身边却有数不清的美人,族长冷落了发妻,发妻孤零零的一个人,便时常念着一句词: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这句词是年轻时的族长曾经念给她的,移心之说似属无理,族长却深情地说出这一句词,以表达他对发妻深深的爱恋……而这句词,发妻念了一辈子。
没过几年,族长便去世了,发妻的儿子顺理成章地继位。可小公子不得族长的喜爱,继位时又只是一个少年,加之小公子的叔叔……就是族长那个只比小公子大六岁的弟弟恨极了小公子的祖母仪夫人,便独揽了族中大权,意图架空小公子的权力……族中有传言,说是小公子的父亲把原本属于小公子叔叔的位子给夺了去。因此小公子的位子来得名不正言不顺。”
我心里好难受:“爹爹不疼娘亲不要叔叔不亲……还要被人诟病,小公子不应该承受这些的。”
“每个人的一生都会有很多的无奈,都会有他不得不做的事情。可能,为了一些东西,他会欺骗了他最爱的人,但那并不是他真正想要做的。”
“小公子好可怜……”
他摇头:“我却觉得他不可怜,他其实可恨……他有一个最爱最爱的小姑娘,可因为一些原因,小公子却不得不欺骗那个小姑娘……他是不是很坏?”
我立刻摇头:“那不是小公子最爱最爱的小姑娘么?既然最爱,那小公子骗她就肯定是有自己的苦衷……虽然,欺骗自己最爱的人是不对的,但如果小公子找机会坦白清楚,那小姑娘肯定会原谅他的!二哥哥就常常说谎来唬我,但只要他道歉了,我就原谅他了。”
他凝视着我:“小姑娘真的会原谅小公子?”
“小公子那么让人心疼,小姑娘也肯定是心疼他的……一定会原谅的。小姑娘和小公子后来呢?小姑娘到底有没有原谅他?”
“后来,我不知道。”
我笑眯眯地开口:“没有结果,那就按我说的版本吧,我就说,小姑娘肯定会原谅小公子的!”
他微微一笑:“好,就依你说的。”
他起身,朝我伸出手:“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牵着我的手,来到了一处青山绿水之地。青山环绕,绿水长流,有数不清的柳树生长于此,树虽多,却规划整齐,别有风趣。细长的柳条遮住了我的视线,倒使我看不清再往远处的景色。
这里环境很好,却荒无人烟,只有一处古朴的庭院坐落于此,庭院看上去有些年代了,却是庄严整洁。
我不解地问:“这是哪里?”
他未答,只握紧了我的手朝老屋走去,道了句:“随我进去。”
院里有一棵芭蕉树,叶子绿中带着几分粉白,长得极好。扶疏似树,质则非木,高舒垂荫。我环视着周围,这里不似普通人家的住所。从外面看看不出什么特别,可一进来,这里我越看越觉得像是一处贵族别院,亭台楼阁,庭院深深。
我跟在萧芮身后,跟着他走,可绕来绕去,我都绕晕了……这房子也真是不小。
他突然说:“我幼时一直都生活在这里。”
我愣了愣:“为什么?”
“因为我父亲不喜欢我母亲,也不喜欢我,我便跟着母亲在这里住。”他淡淡地开口,仿佛在陈述一件毫不关己的寻常小事。可我觉得,他心里也许并没有面上的这么平静似水。我未插话,只听他叙述,“母亲过世时,我因为年幼,便被带去了我父亲那里。”
他顿了顿,拉着我走进了一间屋子。屋子里没有窗户,白日里便已是漆黑一片。但好在有着几支蜡烛还在燃烧,这才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他掌上了几盏灯,屋子这才亮堂了起来。
我看着蜡烛燃烧之地,微微一惊。
排位上什么都没有写,竟是一个无字牌位。
这是……谁的牌位?
供奉之人又是谁?
我隐隐猜到了一些。看到萧芮的神色,我更加大胆地推测,这个牌位正是他生母的。
在点上三根香插入了香炉里后,他的神色依旧淡漠。
看向我,他神色认真:“愿意嫁给我,做我的妻子么?”
我隐约猜到,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心头颤动,我点头。
我应了,他便携我跪下面朝灵位,磕下三个头,他却仍是一言未发。
关于民间嫁娶的礼俗我一点都不懂,我本以为时间仓促,婚礼会很简单,走个过场拜见宗亲这婚便算成了,但在五月二十四日,成婚当日,我像一个扯线木偶一般让人侍候着梳妆穿戴以后,看着这精美到极致了的凤冠婚服,我迟迟没回过神。
生怕夜深梦长渊国那边再有什么动作,我和萧芮的婚事便极其仓促,但这身打扮精心华丽,看上去却是花费很多日子才能做好的。
难不成,他在很久之前就已经策划好了这场婚礼?
虽说,婚礼一切从简,可依旧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不似寻常人家嫁娶一般,我们的婚礼并未置办酒席。当然,我是不在意这些的,只要能把婚成了,别的都不重要,也没必要。
婚是偷偷摸摸成的。虽说二哥哥已经通知了舅舅,可此事不宜声张,舅舅他们便不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