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知。臣只想护她一世无忧，看着她笑，臣就开心，看着她哭，臣就难受。”
“既是欢喜，为何不该？”
陆修沉默了，梁俞絙心下了然，陆家的事情，他也听说了个八八九九，陆修说的是哪个姑娘，他也猜到了。
“是那个敲响路鼓的姑娘吧。那日邓述说要把他家千金许给你时，你的那些要求可不是普通姑娘能达到的。”
陆修默不作声，没有回答便是默认了皇帝猜的是对的。
“朕早年，也喜欢了一个不该喜欢的姑娘。”
梁俞絙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时，特别喜欢先帝身边的一个贴身宫女，名叫雨凝。
她比他整整大了七岁，在梁俞絙还小的时候，每次宫宴，先帝都不允许梁俞絙的母妃携他出席，雨凝便会在宫宴结束后，偷偷把那些没有动过的好肉好菜、甜酒点心装起来，拿给梁俞絙。
在梁俞絙的母妃受宠之时，雨凝是他母妃身边的宫女，后宫之中，得了圣宠，就要小心度日，却还是被先皇后害了，先皇喜听雨凝的琵琶声，便留在自己宫里。
虽然侍奉的主子变了，但雨凝念着原主子的好，于是对梁俞絙格外照顾。
“雨凝姐姐，等我长大了娶你可好？”
年少的梁俞絙，并不知晓这宫中所有的女人，都是属于皇帝的，包括宫女。
“嘘，小絙以后千万不要再说这种话了，被你父皇听见，是要倒大霉的。”
雨凝把他当作自己的亲弟弟一般，并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
日子一天天过去，先皇对梁俞絙的母妃也渐渐好了起来，雨凝不需要再把宫宴上别人吃剩的东西偷偷藏起来了，但两人的关系也没有因此生疏。
直到那天——
先皇后生怕梁俞絙的母妃再度得宠，会找她报仇，便派身边的宫女去贿赂雨凝，先下手为强，想要雨凝替她卖命。
不料那宫女却正巧撞见雨凝鬼鬼祟祟的样子，跟上去才发现她竟是私会梁俞絙，这下，先皇后手中便有了致命的把柄。要知道宫中的任何一个宫女，可都是皇上的女人，更何况这还是皇帝的贴身宫女！
先皇后派不同的宫女跟踪雨凝，最终敲定了两人的私会地点，在雨凝又一次前去见梁俞絙的时候，被先皇后刻意引过来的先皇撞个正着。
这么多年的相处，雨凝也明白了梁俞絙的心意，她知道自己不能同他在一起，一个是低贱的宫女，一个是尊贵的皇子，但还是贪恋那一份温暖。
那日，梁俞絙将雨凝轻轻拥进怀里，替她拂去头发上不小心沾到的浮灰。
“雨凝姐姐，父皇现在已经对我刮目相看了，我会为了你去争取皇位，到时候我是皇帝，你便是皇后，再也没有人能阻拦我们了。”
“孽障！你们几个，把他们给朕拿下！”
雨凝的笑意还未展开，冰冷的剑就横在了她的脖子上，一个侍卫猛地踹了一脚，梁俞絙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狼狈地跪在地上，心痛的无以复加，却也被侍卫挟持着，无可奈何。
“孽障！朕还没死，太子还没死！你倒好，为了一个宫女，现在就想着谋权篡位的事！呵，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朕就不该心软！”
梁俞絙跪在地上，颤声请求：“父皇，是儿臣一时鬼迷心窍，不关母妃的事，更不关雨凝的事啊！父皇要罚就罚我一人！”
雨凝噙着泪，轻声道：“小絙，好好活下去。”
她在这吃人不眨眼的皇宫中待了多年，皇上不会放过她的，但是梁俞絙是皇子，虎毒不食子，毕竟是皇帝的亲骨肉，虽然以后可能再无翻身的机会，但最起码他还能活下去。。。
“呵，真叫朕见识到了什么是感天动地的爱情。把这逆子带下去，关禁闭一年！至于这个勾引皇子的贱婢，带到朕的寝宫，在朕身边这么多年，朕还没有尝过这贱婢是什么味道，竟能勾了朕的儿子！”
“父皇，父皇！儿臣求您了，放过她吧，不关她的事啊！儿臣求您了。。。”
无论梁俞絙再怎么忏悔、再怎么痛哭流涕，先皇始终未看他一眼，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被侍卫拖着滑行，看着她的尊严被人践踏。。。
后来，梁俞絙托人打听到雨凝最后的结局，她被皇帝折腾了一晚上，又赏给太监肆意践踏，后又扔到军营里，被那些多年没有见过女人的士兵们折磨至死。
梁俞絙差点没死在知道这件事的那个晚上，可是他又记起了那个姑娘最后留给他的话，她说：“小絙，好好活下去。”
他不能死，他要为他的姑娘报仇。
再后来，他登上了皇位，坐上了龙椅，把先皇后做成人彘供人观赏，世间却再无那个叫雨凝的姑娘。。。
“陆爱卿，朕这辈子，算是永失所爱。你的选择造成的后果，你得有能力承担。朕告诉你这些，只是想提醒你，在没有能力保全她不让她受到伤害的时候，不要去靠近她。”
“臣，明白了。”
回府的路上，陆修一直在想皇帝讲的往事，他现在还没有强大到让所有人都伤害不到阿柠的地步。倘若因着一己私欲，阿柠势必会承受着流言蜚语，这是他不想也不愿看到的。。。
“长兄你回来啦？”
顾柠浅笑着在将军府门前等待陆修。她察觉到陆修的情绪不太对劲，却不知是为何。
“嗯。”
陆修径直从顾柠身边走过，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顾柠的笑容便僵在脸上。
过了好一会，听不见脚步声了，顾柠揉揉自己僵硬的脸，苦笑了一下。她不傻，今早和现在陆修对她的态度，足以表明陆修是想同她疏远了。是陆修对她太好导致最近得意忘形了，竟忘了自己的身份。
用晚膳时，平日里叽叽喳喳的顾柠，只是埋头吃着自己的饭，脸上虽还是挂着浅笑，却显然有些刻意了。陆老夫人和小五也注意到今日气氛的不对，却不知从何打破僵局。
陆邢看到这番情景，心中也是有些愧疚，若不是他同长兄说了那些话，长兄也不会疏离顾柠，顾柠也不会强撑着僵硬的笑容，是他，太自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