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初来的深秋
豪格直直地看着施然，并不说话，却惊讶于施然刚刚的言语。是他告诉她的，还是她自己发现的？
“坐吧。”不再看施然，豪格再次望向银杏树。
施然看着豪格旁边的石凳，内心有些挣扎，若是被三郎知道，定会生自己的气的，但是。还是很想知道皇叔与三郎之间的事。
权衡之下，施然还是走到豪格旁边，坐了下来。
“皇叔在看什么？”见豪格一直痴痴地看着眼前的树，并不理会自己，施然有些疑惑，不禁问了出来，因为那眼神。跟三郎看着自己的眼神是一样的。
回过神，豪格轻轻摇了摇头，抬头，饮下一杯酒。
施然觉得，皇叔肯定是有心事的，“皇叔，可以告诉颜儿。皇叔跟三郎的事吗？”三郎定是不会告诉自己的，那皇叔呢？也不会么？不管怎样，都应该试一试。
“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良久，豪格才轻声开口。
“什么？”施然不明白皇叔话中之意，那个“他”是指谁？三郎么？
“我从来都不想与他作对。”许久，豪格轻声开口。
“那为什么。”施然不明白，既是如此，那为什么三郎会这般对皇叔？三郎不是个心胸狭窄之人。
“为了他的江山，他自然会这样对我。”语气平静，看不出一丝情绪，没有恼怒，没有怨恨。若是一早他便不与自己争斗而放弃皇位，自己又怎会这般处心积虑地布置一切。
江山的事，施然不明白，对皇叔的话也是一知半解。
“那是一个跟你一样的女子。”许久，豪格转过头，看着施然，施然在这样的眼神里，看到了眷念，“跟你一样，让人想要靠近，却不忍亵渎。”自己一定是喝多了，才会跟她说这些，况且，她还是他的女人。
施然被豪格这样的眼神愣了愣，他是在看着自己，还是透过自己看着另外一个女子？
将头转了回去，豪格不再看施然，“可惜，她的选择错了。”
“皇叔怎会知道？”施然轻声开口，“皇叔也觉得颜儿的选择错了吧？”
豪格不回头，似乎觉得确实如此。
“可是，皇叔，颜儿并不这样觉得。”轻轻一笑，施然脸上溢出幸福的神采，“颜儿觉得自己做的是最正确的选择。”
这个女子。在说什么？豪格有些恼怒的看着施然，难道这几月的时间给她带来的痛苦和灾难还不够吗？竟然还这样讲？看到她，仿佛看到了她的过去，一幕一幕，不断重演，但是，她竟然说自己做的决定是最正确的？！
“皇叔，为什么当初不问问她，是否觉得幸福？”看到豪格的表情，施然笑了笑，“也许，她的想法与皇叔正好相反。”
问她？豪格皱了皱眉，即使不问，他也知道她是不幸福的！至少在他看来！可是。她最后还是留在了他身边，即使死，也不属于自己。
“皇叔，颜儿不知道那个女子的想法，但是，颜儿是觉得幸福的。”看了豪格一眼，施然站起身，“皇叔，颜儿先行离开了，告退。”说完，便带着喜儿，沿着长着青草的道路离去。
看着施然离去的背影，豪格有些愣神。竟然听这个小丫头说了这么多话，而且这些话还震撼了自己，真是有些不可思议。轻轻一笑，豪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只有豪格自己知道，刚刚那个眼神，他是在看着以前的那个女子，也是在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
“去哪里了？”一入颜落宫，施然便看见了站在窗前的玄烨，走上前，玄烨便一把将她拥入怀里。
“跟喜儿到处逛逛。”背贴着玄烨的胸膛，施然转过脸轻轻蹭了蹭搭在自己肩上的头，这个男人。现在还真是黏人。如此想着，施然脸上却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去了很久。”一下早朝便来了颜落宫，今日朝上没有多少事务，所以玄烨比平常早了许多来这里，却发现她不在，心中有些怅然，却一直等在这里。自己也在暗暗讶异，怎么自己现在好似都只围着她转了？这样。是好，还是坏。
“三郎。”施然轻轻唤出声，有些犹豫地咬了咬唇，“三郎，为何那般讨厌肃亲王？”最终，施然还是问出了声。虽然肃亲王也跟她说了些话，却没有得到她期许的答案。施然不知，也许她知道了肃亲王所做的一切，也会因着三郎的原因而对肃亲王有所介怀吧。
“为何突然问此事？”有些不解，但是玄烨依旧照之前的姿势搂着施然。
“今日。我见了肃亲王。”明知玄烨会不开心，但施然还是和盘托出，对于玄烨，她是不能有所隐瞒的。
松开手，将施然的身子扳过来面向自己。少了玄烨的怀抱，施然觉得有些怅然。
“他对你做了什么？”眼中带着询问和严厉，玄烨仔细看着施然的脸，然后缓缓下移。
“没有，三郎。”看来，三郎是真的很讨厌肃亲王，“三郎。看起来对肃亲王很有敌意。”
“哼！”玄烨轻哼出声，眼中带着蔑视，“说起来，朕倒要谢谢他，若不是她，朕便遇不上颜儿了。”说完，宠溺地看着眼前的人，与刚刚的眼神全然是天差地别。
施然清晰地记得，当时三郎身负重伤，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让施然现在想起来依旧对三郎有些心疼。转眼一想，若不是身负重伤，三郎是不会来到谷中的吧？那自己也就遇不见三郎了，一切。都是命数啊。等等，三郎说，他之所以会遇见自己是因为肃亲王，也就是说。！
“三郎。”有些不舍地摸上玄烨的脸，眼中全是心疼。肃亲王。不是三郎的皇叔么？不是三郎的。亲人么？为什么。自己那么渴望亲人，却没有，三郎有，却要这样伤害他？太后说，三郎从来不知道如何关心一个人、如何爱一个人，就是这样子的原因么，就是他日积月累的盔甲么？也许。三郎受过许多自己与他人不知的苦。不知为何，仿佛可以感受到他以往的无助与孤独，可以感觉到他坚强的表面下隐藏的脆弱，渐渐地，施然红了双眼。
轻轻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玄烨心中如翻江倒海一般，为何。她看起来都懂？懂自己的心，懂自己的渴望和软弱。
“三郎，颜儿不会离开你，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仿佛是说着永久的不悔誓言，施然语调轻轻，却坚定无比。
这话。不是该自己说吗？不是应该由他来保护自己的女人吗？怎么现在倒成了她来说这番话了？轻轻勾起嘴角，玄烨有些愉悦地看着施然。
施然愣神了，这是他第二次在自己面前笑，还是跟之前一样，慑人心魄，“真好看。”施然呆呆地开口，却是由衷地赞赏。
“别以为说甜言蜜语朕就会放过你！”玄烨轻笑着开口。
“呃？”施然愣住，自己说了甜言蜜语吗？还有，为什么他不会放过自己？莫名地，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稍稍向后移动，却被玄烨的手环在腰间，不得动弹。
“三郎。”施然有些讨饶地看着他，自己惹到他了？
“不是说了不准见其他男人，尤其是他？”玄烨盯着施然的脸，丝毫不给她放松的机会。
“我。我不是故意的。”原来是为这件事，施然有些心虚，是啊，自己答应了三郎，却没有做到，“对不起，颜儿。以后不会了。”知道了肃亲王那般伤害三郎后，施然便知道自己纵使再善良，也无法原谅伤害三郎的人，绝对不会。
“那这次呢？”挑了挑眉，玄烨满意地看着眼前人的表情，完全被自己吃得死死的，很好，“应该怎么处罚朕的颜儿呢？”抬起一只手，伸出手指，撩弄着施然耳边的发，表情邪魅。
“三。三郎。”对眼前的男人，施然是全然没有抵抗能力和招架能力的，只能轻轻低下头，任他处置。
“颜儿。”蓦地，玄烨低下头，在施然耳边轻轻呢喃。
“嗯？！”被玄烨突如其来的在耳边轻唤，施然立马抬起了头，看见玄烨燃烧的眸子，施然不禁吃了一惊，但是瞬间便被玄烨的眼神点着了火，轻轻低下头去，脸颊绯红。
“颜儿在想什么？”看见她害羞得有些幼稚的反应，玄烨轻轻一笑，自己的小东西，还是这般可爱。
“没。没什么。”怎么好意思跟他讲自己在想什么？还不难为情死了？！
“那颜儿知道朕在想什么吗？”轻轻拂上她的如玉脸颊，玄烨仔细观赏她的每一分，每一寸。对这个小丫头，就是这样着迷，永远。也不厌倦！
“不。不知道。”施然想，也许自己是知道的，但是。要自己怎么开口啊？！
“颜儿在撒谎。”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朕在想，朕的颜儿真美，朕永远都。要不够！”
“哈？！”天哪，三郎还是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说这样露骨的话，让施然绯红的小脸变得更加嫣红，小手放在玄烨胸前，不知如何是好。
下一秒，玄烨俯下身，含笑吻住她张大的唇，趁虚而入。轻轻弯腰，便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往床榻走去。
现在施然再不能假装自己不知道三郎在想什么了。找回些许被玄烨吻得全然丢失的理智，微微有些挣扎，“三郎。现在是大白天。”这要传出去，她还怎么做人呀？！
“朕正好可以好好看看你。”邪魅一笑，便将施然的腰带抛至床下，施然还来不及惊呼，便重新被玄烨吻住了小嘴，再没有了开口的机会。
好好。看看我。多暧昧煽情的话，让施然全身发热，仿佛三郎的眼一直停留在她的每一寸肌肤上，灼伤了她的身，她的心。
她想，自己是离不开三郎的，不管是人，是身，还是心。
坐在园中，施然看着纷纷飘下的枯叶，表情淡定。
这是来到宫中的第一个秋天，北方的秋似乎比南方冷了许多，树叶也早早地脱离了枝头，待施然发觉天气的变化时，已是深秋了。也是自然的，每日都有三郎的陪伴，似乎都不曾感觉到冷。
秋，也是让人很容易感慨的季节。施然低下头，摸摸自己平坦的小腹，有些哀伤，这里。曾经孕育着一个小生命，如今却不知过得是否安好？孩子。娘亲想你。
“怎么了？”轻轻拥着施然的肩，玄烨轻声询问。
似乎不曾意外，即使自己因为发呆而没有闻到他的气息，却可以感觉到他搂着自己时的那种不可替代的熟悉感和安宁感，“没。”不想玄烨跟着自己一起难过，施然再一次撒了谎。
“颜儿骗朕，说过会被罚的。”看到她在愣神，却不告诉自己，玄烨微微皱了皱眉。
“三郎。”施然轻声唤着，“我们的孩子。还会回来吗？”
原来，她还是在介意此事，玄烨微微心疼。他的颜儿，他怎会看不出她的心里一直留着这样的阴影，怎会看不出她眼中的渴望和伤感，自己。又何尝不是？。
“会。”简简单单一个字，却似乎给了施然一剂安定剂，心中不禁沉淀下来，嘴角也轻轻上扬，她知道，三郎是永远不会骗自己的，他说会，便一定会。
“三郎，颜儿一定会为你生儿育女。”施然转头，看着玄烨轻声说道，脸不禁有些微微绯红。
“什么时候？”
“啊？”施然眨了眨眼，不明白玄烨的话中之意。
“不如现在。”说完便倾向施然。
“奴才叩见皇上！”一个刺耳的声音响起，玄烨不满地皱皱眉，转过身。他没有告诉这些奴才不能在他进入颜落宫之时来打扰么？
“何事？”很是不满的语气，让跪在地上的太监有些瑟瑟发抖。
“皇上息怒，奴才。无意打扰。”太监的声音不禁有些颤抖。
“重点。”莫非打扰了自己的目的就是为了跪在地上求饶？
“是。”太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皇上，李将军求见，说有要事相商，与倭寇有关。”
倭寇？玄烨更加皱紧了眉头，“摆架御书房。”
“是，奴才遵命！”小太监说完，便火速起身，朝园外跑去。
“是很棘手的问题吗？”看到玄烨一脸不悦的表情，施然知道，三郎定是很不快的。
“嗯。”轻轻点头，玄烨转头看着施然，“朕去去就回。”说完，便深深看了施然一眼，转身离去。
施然有些失落，突然感觉自己什么都帮不了三郎，有点难过。好想为三郎做点什么。
“何事？”坐在椅上，玄烨看着眼前的人，问。
“末将见过皇上。”男子一身戎装，俯身跪在玄烨面前。
“平身，李将军不必如此。”玄烨没有多余的表情和言语，直接切入主题，“很严重？”
“是。”李炎站起身，如实禀报，“倭寇最近活动比较频繁，几次在我军水师的空余处进攻，虽都是有惊无险，但是我军损失惨重。这种事以前从未发生过，照倭寇的进攻范围来看，仿佛知晓我军的队伍分布。依末将之见。”李炎突然止了声，不敢说出心中的猜想。
“有人暗中协助，里应外合。”没有表情，玄烨说出李炎没有说完的话，似乎一点也不恼怒，一点也不意外。
“嗯。”李炎轻轻点头，“若不是有人内应，倭寇是不能击退我军一兵一卒的。”这是实话，李炎没有自擂，而玄烨也不曾怀疑。李炎的部队，几乎是所向无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