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重生
“继续！”冷眼看了雪儿一眼，菱妃冷冷地说道。
“是！”心中偷偷换了一口气，再次开口，“那个岚妃，竟然将吸血虫放入锦被里送给了颜妃！颜妃因失血过多，今日皇上回宫便硬生生地倒在了皇上面前，而且。怀中的龙胎也滑掉了。皇上很是气愤，便二话不说，跑到岚妃那里将她打入了冷宫。”
“龙胎？”菱妃皱了皱眉，她竟然怀孕了？”可真够好命的！““奴婢可不这么认为。若真是好命，怎会被折腾成现在这番模样？”雪儿不自觉地开口，比起岚妃，她反倒更加同情那个颜妃，好好的怀一个龙胎，硬是被滑掉了，还弄得自己现在还躺在床上。岚妃那是自作自受，害人之心不可有，如今只是恶有恶报而已。雪儿抬头，看见主子盯着自己的表情，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低下头去，“主子。对不起。”
“雪儿，不要告诉本宫，你想要吃里爬外吧？”菱妃的表情冰到极点，冻得雪儿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主子，奴婢没有！奴婢以后不敢了！请主子绕了奴婢！”雪儿惊恐地埋下头，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咚咚”作响，硬是磕出了一些血迹来。
“起来吧。”菱妃瞥了雪儿一眼，不再理会。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看来，这个岚妃是指望不上了。
这一闹，怕是这妖女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更重了。自己亦不能像之前那般鲁莽，一定会有法子的，绝不能落得像岚妃那样的下场，绝不能！
又是这种无助的感觉，像是落入了水中，然后不由自主地不断下沉。
觉得上眼皮像是压了千斤重的山一般，施然想要努力睁开眼，但是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不能这样下去，我要出去，三郎回来了，我要看到三郎！
猛然睁开眼，觉得微弱的烛光任就有些刺眼，微微眯了眯眼，施然看到了坐在一旁的玄烨。三郎。真的回来了，原来，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突然觉得心中的感觉竟不真实得让人有些感动，绽开一抹虚弱的笑意，施然渐渐地红了眼眶，“三郎。”
玄烨抬起头，眼中映入施然熟悉的笑意，觉得自己似乎在做梦。看着她不再静止的神情，这样的真实感让他觉得有些奢侈。“颜儿。”似乎鼓起了所有的勇气，玄烨艰难地开口，干涸的嗓子有些发疼。伸出掌，轻轻抚在她脸上，心中不止有疼惜，愧疚的感觉更似洪水猛兽般蔓延开来，看着施然那双清澈的双眸，玄烨觉得那似乎映照出了自己的软弱，“对不起。”出了这三个字，玄烨竟无法再开口。
“三郎。”施然不明白，为何三郎的表情如此痛苦？”三郎，颜儿依旧没事了，不用担心。”露出一抹微笑，施然轻声地安慰玄烨。
将头深深地埋下去，玄烨不知该如何开口，如何告诉他的颜儿。发生了什么。
“主子。”站在一旁的喜儿轻轻抽动双肩，泪再一次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看到主子虚弱的身子和皇上痛苦的表情，喜儿心中更加难受，“主子。你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说完，喜儿埋下头去，任泪一滴一滴地坠落到地板上。就让她替皇上开口吧，反正。主子早晚是会知道的，就让她来做这个恶人吧！
施然满是笑意的脸渐渐暗淡下去，似乎不明白喜儿话中之意，不解而发愣地看着喜儿，良久，扯开嘴唇微笑，“喜儿，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我都没有怀孕，怎么可能。”
“是真的。”抬起头，玄烨打断施然的话，满是哀伤地看着施然，依旧不知如何解释。
施然止住笑意，望着玄烨，似乎想从他眼中找出一些玩笑的痕迹，但是，没有。她知道，三郎是从来不开玩笑的，也从来不会骗她的。可是。叫她怎么相信。
谁都没有说话，只听见风吹进寝宫的声音和喜儿低低地啜泣声。
玄烨最怕的便是看到施然这样的神情，她从来不吵不闹，即使被菱妃那般欺负也不会向他抱怨分毫，这样的不怨不艾让他气愤，而更多的确是无助，让自己不知该为她做些什么，不知该给她些什么，不知该。补偿她些什么。
轻轻侧过头，施然紧紧抓住枕头的边缘，闭上双眼，泪无声地滑落下来，肆无忌惮。
看着施然的反应，玄烨的痛苦溢于言表，将施然的身体拉起来，紧紧圈入怀中，头深深埋在她的肩上，“对不起。”即使用尽自己的一生，似乎也无法将这句话的感受体现出来，玄烨只能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感受着她的无助与痛苦。
施然睁开眼，眼前的事物似乎瞬间消失，处在了一片虚幻里。没有表情，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任由玄烨抱着，不挣扎，也不靠近，泪无声无息地落着，悄悄地打湿了玄烨肩头的衣衫。
“对不起。”突然，施然哽咽着开口，“都是颜儿的错，若是颜儿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便不会这样了，是颜儿害死了三郎与自己的孩子，都是颜儿不好。”
“不是这样的！”玄烨突然大喊出声，抓住施然的双肩，拉开彼此的距离，看着施然的眼中闪着熊熊烈火，脸上的线条几乎全部都聚在了一起。为什么她要这样讲？！为什么她要这样委屈自己？！为什么她不能再自己面前表现得任性一点？！自己就那么不值的她依赖吗？！“不是你的错，是朕！是朕没有保护好朕的女人！是朕没有将自己的话说到做到！”玄烨摇着施然瘦弱的身体，语气愤懑，“说啊，说你的委屈，说你的不满，说你的痛苦！说你有多不满！说你有多怪朕！”看着施然隐忍的表情，玄烨大吼出声，手指的力道，几乎嵌入了施然的身体里。
看着玄烨愤怒的表情，施然愣了愣，随即便弯下眼眉，大声地哭了出来，那声音悲戚得让人动容，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三郎，你告诉颜儿，为什么颜儿要承受这些？！为什么颜儿要被人欺负？！为什么颜儿要失去。自己的孩子？！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施然对着玄烨大声哭喊，双手握成拳头，一拳一拳地重重捶在这样身上，泪流不止。
玄烨低头，忍着施然的拳头传来的力量，没有言语。是的，都是自己的错，若不是自己，她便不会深陷这皇宫之中，遭遇这些不公平的待遇，都是自己。
突然，施在玄烨身上的力道消失了。施然止了哭泣声，轻轻跌倒在玄烨怀里，昏了过去。
玄烨抬起有些颤抖的双手，将她轻轻揽入怀中，下颚抵着施然的头顶，喃喃出声，“对不起。”永远都只有这三个字，自己答应她的，全部都没有做到，所以，只有不断地重复着这几个字。自己是皇上，是爱新觉罗。玄烨，是颜儿的男人，为什么他连自己最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自己。到底算什么？
“主子，这是六王爷和十王爷送来的礼物，二位王爷叫喜儿转达，希望主子快些好起来，王爷们等着看主子的笑容呢。”喜儿将高塞和韬塞二人送来的东西放在一旁，轻声说道。
施然坐在床上，转头看了看喜儿放在一旁的东西，是一盆花，好看的蝴蝶兰，盛开着娇艳的花朵，活力的色彩就如窗外的阳光一般，艳丽四射。一旁放着一串佛珠，幽幽地，散发着檀木独特的香气。
“这是十王爷带在身边许久的东西，说是能驱灾驱魔，王爷叫喜儿一定要放在主子身边，让主子的身体快些好起来。”看见施然盯着佛珠，喜儿慢慢解释道。
施然没有说话，将头缓缓转向窗户的方向，眼神空洞。喜儿看着主子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几日，主子都是这般，不说话，也不走动，让喜儿看着都觉得心疼。皇上依旧每天来，来时主子几乎都在睡觉，皇上也不打搅，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一坐便是一整晚或是一整天，总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主子，眼中自责和疼惜的神情，让喜儿看着觉得无比难受。有时皇上来时，主子也会醒过来，但是依旧不说话，只是窝在被窝里，眼神不知停在何处。
希望主子快些回到以前的样子，便好了。
皇上说，主子需要静养，所以不见客。喜儿自然也是知道的，主子这番模样，是不能见客的。刚刚二位王爷来，对主子很是关心，但是喜儿还是将二位王爷拦在了殿外，好在二位王爷也是通情达理之人，并没有为难喜儿，只是将东西放下，说了些话，便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还有很多宫女和太监们，也都会没事来看看，问长问短，给喜儿说了许多调养身子的偏方。
主子，这么多人关心着你，你就快些好起来吧。喜儿看着天空，静静地想。
“奴婢见过太后，太后吉祥。”大殿之中，喜儿跪下身子给突然到来的太后请安。
“起吧。”太后轻声说道，随即便要往里走。
“太后。”喜儿惊慌地叫了一声。
“哀家知道皇上的指令，事后哀家会予皇上说明的。哀家要见颜儿。”太后没有回头，说完便踏入了施然的寝宫。
施然躺在床上，听见响动，却并不起身，眼神望着房顶。
“颜儿，哀家来看你了。”太后在高公公的搀扶下，缓缓来到施然床边。
施然轻轻侧头，眼神闪过一丝变化，“太后。”轻轻唤出声，施然觉得对自己的声音有些陌生。艰难地支起身子，施然想起身给太后请安。
“颜儿，莫要动，躺着便好。”太后走上前，坐在施然一旁，让她的身子靠在床头，轻轻替她掖了掖被角，眼中全是疼惜，“哀家的颜儿，怎的憔悴成这番模样。”兴许是年纪大了，心中总是很容易感伤。自己也是踏着这样的道路过来的，外人只是看到现在慈祥的太后闪着耀眼的光环，却不知这曾经也是个心狠手辣过的女子，对于宫中的一切，她是再清楚不过，如今看到这番模样的施然，仿若看到了当初的自己，也是这般长大的啊，心中难免有些怅然。
“太后。”看到太后不加掩饰的担忧，施然仿佛看到了师父以往对自己的疼爱，这些日子压抑的委屈，似乎快要找到宣泄的缺口。
“颜儿，哀家都懂的。”摸着施然的头，太后轻声开口，“颜儿，哀家知道你为何来此的，颜儿莫非却已经忘记了？”看着施然的双眼，太后眼中闪着泪光，“哀家知道颜儿的委屈，但是颜儿可知皇上比哀家更知道颜儿的痛苦。哀家这个儿子是有些笨了，从来不知如何付出，不知如何去爱一个人，可是。哀家却看到皇上因颜儿难过而难过，颜儿。莫非不心疼？”
听着太后的话，施然有些鼻酸，太后。都懂。颜儿想的，太后都懂。
“颜儿，你答应过哀家，要一直待在皇上身边，好好对皇上的，颜儿莫非真的忘记了？”太后的眼泪突然流了下来，施然伸出手，想替太后擦拭，太后却握住施然的手，有些颤抖，“颜儿，哀家跟皇上都很心疼颜儿，颜儿要快些好起来，皇上才能宽心，哀家。才能宽心啊。”
“太后。”终于，施然还是泣不成声了。是啊，自己忘记了么？自己是为了什么才留在这里的？不是。爱着三郎么？”太后。颜儿知道了。”靠近太后怀中，施然笑着哭了起来，太后。谢谢您，帮颜儿找回了最初的梦想。
“颜儿，哀家。很欣慰。”跟着施然一起，太后泣不成声。颜儿是幸运的，比自己幸运，若是自己那时也能遇到这样的夫君，相信，是不会做那么多自己不愿做的事的吧。
“喜儿，我要喝粥。”太后走后，施然对着走进来的喜儿讲。
“主子？！”喜儿语气中透着惊讶，眼睛睁得老大。
“怎么？不好么？”施然看着喜儿的表情，突然笑了起来，虽然脸色苍白，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喜儿看着主子的笑容，一时间愣了神，主子。笑了？！
“怎么了，喜儿？现在没有东西吃吗？”见喜儿不回应，施然继续开口。
“不不不！”喜儿终于反应过来，立马露出了夸张的笑意，“只要是主子想吃，什么时候都有！喜儿这就去给主子端来，不过要先去告诉皇上这个好消息！”说完便跑出了寝宫。
施然看着喜儿欢快的背影，心里突然觉得暖暖的。原来。很多人都关心着自己啊。皇叔，太后，喜儿，还有。三郎。只要想起这个名字，心便会不由自主地变得柔软。这些日子，他应该是很心疼自己的吧。不管怎样把自己隔绝在尘世之外，施然都无法忽视关于他的一切，他的眼神，他的表情，他的动作，他的所有。都会深深地烙进自己心底，就如。这些日子他陪着自己折磨自己一样。
三郎，无论如何，颜儿。都会一直在你身边的，除非，你不要颜儿。
掀开被子，施然走向窗前，出神地看着窗外，眼中却不再空洞，隐隐有了许多神采。
玄烨急步走入寝宫，转过屏风，便看见了窗前那个静静的女子。他的呼吸有些微微急促，微张着唇，但是脚下却变得轻盈，轻轻靠近施然，不相信自己熟悉的那个女子。回来了？
施然缓缓转头，看见了那个向自己走近的男子，果然。还是很爱他啊。轻轻绽放出一个微笑，苍白的脸庞在阳光下闪现出耀眼的光芒，微微有些刺痛玄烨的双眼，玄烨不禁稍稍眯了眯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