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的那次经历对我来说可能是太过于深刻了,以至于它又出现在我的梦境中。今天是几月几号?天知道,无所谓了,反正自那之后应该过去了差不多一周左右的时间。在这段时间中我准备好了盘缠、打听好了路线、打包好了行李,然后用了好几日的路程只身一人冒险穿过了无人区来到了一号铁路的某一站上。
这是附近仅有的一条铁路线,能通往的地方不多但沿途都是大安全区。而其最后一站,也就是这趟铁轨的终点,便是那名为终轨的安全区。
位于铁轨终端的安全区,名副其实的终轨。
现在的我位于列车的车厢中。这是辆新式的列车,一看就知道是很先进的货色。先进世界上的科技大不如世界末日之前,但我也不知道那时候的科技是什么样的,毕竟距离那场末日已经过去了数百年,而我也没心思学习历史。
现在的科技水平如何我不太清楚,不过看这内燃机车的构造,估计早已不是最老的那一辈们口中所谓的“蒸汽时代”了吧。
我已经在列车上过了一夜,现在醒来后发现列车依旧在飞速的前进着。擦了擦口水,转身就去包里掏干粮。这火车上卖的东西太贵,动不动几十上百,吃的是食物,咽下去的可是钱啊。我买了车票后身上就几乎没有什么盘缠了,自然不敢造次。
我附近的座位空空如也,所有的乘客对我都是唯恐避之不及,而我很不幸的知道原因。一个原因是因为我的异色瞳孔,我望向窗户,从窗户上的倒影中我可以清晰的看见我那银白色的瞳孔和黑色的虹膜。
用土话来讲,我的黑眼仁是白色的,眼白却是黑色的,怎么看怎么诡异。但我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这是我自己的眼睛而且我又看不到,他们既然怕就怕呗。
但另一个原因让我很不舒服。因为我这异色瞳孔的表现和一类病人是一样的,而很不巧的是这类病人患的不仅是无药可治的慢性绝症,而且是传染性的。
那种病毒叫什么玩意儿来着我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那东西在全球范围内都有出现,感染着所有生物,这里的生物指所有动物和植物。对于大多数动植物来说这病毒会让它们产生变异。而对于人类来说,这种病毒只会寄生在少数人身上。而这少数感染者之中只有极少一部分人会产生某种变异,其余大部分人则会得上一种必死的慢性绝症。
像我这种拥有某种不可思议的异能力的人被称为“异瞳”,是少数幸运儿,被病毒感染但是产生了变异,从而不用担心因绝症而死。
可惜的是无论是感染者还是我们“异瞳”,因为我们都有着瞳孔与虹膜同常人截然不同的症状,所以被一视同仁的恐惧着。
某种程度上来讲,这对我们来说是一种歧视。不过我自幼就是能动手绝不动口的类型,不太懂得交际也不太在意别人的看法,所以现在倒也能在身边人的视线中泰然处之。
随意从兜里掏了根葡萄味的棒棒糖塞进嘴里,顿时感觉一切问题都烟消云散了。倒不是我喜欢糖,我只是偏爱葡萄口味的东西而已。
这心态一坦然,我顿时觉得玻璃窗外的荒凉地也没有那么单调了。这铁路的两旁曾经可能是农田或者干脆就是一大片空地,没有任何绿色的植被,所以现在被肆虐的黄沙侵染成了黄色。
随着火车快速的行驶,那片黄色很快就渐变成了绿色与灰色交接的颜色,而且周围逐渐出现了一些破旧的灰色大楼。这便是有生命活动迹象的地带了,绿色的是在城市周围挣扎求生的植物,灰色的是柏油马路和建筑物。
这种景色在灰城中也常见,不过随着火车开始减速,这座城市中逐渐出现了一些我没有见过的景色。
列车减速后不久便穿越了一片密集的铁丝网。铁丝网非常厚而且上面除了铁丝外还有很多尖锐物体,一看就是用来防范外来入侵者的。
那片铁丝网看起来范围很广,似乎在这座城市中画了一个圈,从而规划出了一片安全区。铁丝网后设有岗哨,不知道每两个岗哨之间的具体距离是多远。单是岗哨的数量也确实不少,每一个岗哨上都站着手持步枪的士兵。
列车穿过铁丝网后就连建筑物也产生了变化。很多已经被废弃了的大楼竟然拥有完好无损的玻璃窗,而这些玻璃恰恰是废弃的楼宇中最不应该出现的东西。
稍微矮一点的大楼中各家各户都显然有人居住,窗户被擦拭的很干净而且能看到阳台上有晾晒的衣服。再高一些的大楼甚至能看到熄灭的霓虹灯或者非常大的牌匾,那些东西在夜晚恐怕会非常漂亮——我还从未见过呢。
左顾右盼,我发现这里的道路也是截然不同,一条一条的白线将来往的路线规划的非常明朗。数百米远的人行道上行人们井然有序的行走着,大马路上没有一辆车,也有不少行人在上面走。
马路两边有不少小摊小贩,某处似乎有人在沿街卖艺,只是离得太远我看不太清。
再放眼眼前,数十米开外突然出现了巨大的建筑物,列车径直开入了建筑物之中。这建筑物和当时我上车的地方的建筑物是几乎一样的构造,我当时才知道那建筑物是名为车站的设施中的一部分,叫候车厅。
火车从由拱形的天花板和奶油白色的砌砖构成的候车厅中穿过,车的两侧是一群群候车的人。然后我就听到火车发出了一声轰鸣,渐渐的停了下来。
数秒钟后车门一开,因为我是异色瞳孔者,没有人和我抢下车的时间。而外面本来着急想要涌上车的人一看到我的双眸,人群就像潮水一样“哗”的向四周散开,我的面前便出现了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
实话实说,此时我的心里没有一丝不爽,甚至还有点儿小小的得意,感觉自己就像是贵宾一样。这么想着,我昂首挺胸的下了火车,还没等得意几秒钟便被闻讯赶来的几名身着黑色与黄色相间制服的男人给按在地上了。
“你这怪物是怎么混上火车的!老张,赶紧检查车厢,看看有没有被感染的人!”
我一听就知道是咋回事儿了——得,这群人帮我当成了感染者,这下我是知道什么叫“出师未捷身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