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楚朔退场，灯光暗下的那一当会儿，藏在幕后的工作人员盯着早先做好的标记，身手敏捷地拎着大件小件放在预定的位置。
橙黄色的灯光在最后一人迈出舞台的那一刻落了下来，数十道成人手臂的灯光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轨迹勾勒着乐器的边缘，如同将乐器刻在舞台上一般，看起来格外炫目。
老人微微眯起了眼，小孩子则是睁大了双眼，盛满了好奇与兴奋，心思敏捷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想着怎么才能混到幕后好好看一回。
正在众人注意力集中在灯光上时，舞台上陡然落下一面雪白的大幕，幕后藏着两道瘦瘦高高的人影。随着幕布一点点地抬升，俩人身影逐渐显露出来。
等待他俩迈着不急不缓的四方步走到台前时，众人这才发现舞台上除了那些乐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张铺着桌围的木桌。
两人站定后，面带稚气却梳了个侧背头的年轻人先开口了：“呦嗬，今儿来的人还真不少呢。”
另一个留着寸头，脸蛋微胖的搭了腔：“哎，这叫高朋满座，蓬荜生辉。”
侧背头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搭档：“这俩词儿是这么用的吗？”
胖脸蛋理直气壮：“害，心意到了就成。”
随着底下观众一阵轻笑，侧背头清了清嗓子，朝着四周拱了拱手：“今儿呢就有我俩给大伙先说一段相声，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
话还没说出口，底下就有人起哄道：“许云！”
“出去！我告儿你刨活了哈，咱熟归熟规矩还是要讲的。”
许云指着那人喝了一声，又白了他一眼，“你私下里可不是这么叫的。”
“小云云？”
胖脸蛋冷不丁冒出一句。
许云打了个寒颤，没想着居然被搭档背刺了，“你再这样观众可退票了。咱接着说，我呢叫许云，这位是我搭档。这相声呢，讲究的是说学逗唱……”
胖脸蛋瞅着他一会儿，见他没停下来的意思，打断道：“停停停，我呢？”
“你？嗨，你看这人真有意思哈，你不是在这儿呢吗？”
“不是，我说你还没报我呢！”
“抱你？你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还要人抱呢？”
许云左右看了看，不情不愿的抱了他一下，“好了，满足了吧。咱刚才说到哪儿了，唱是吧？唱，唱的是……”
“等会儿，我说的是报我的名字，谁让你抱我啊！”
“真麻烦，薛习，观众朋友们啊，看到没，则就是逗哏的，又作、又麻烦、还胖。”
“怎么着，我们逗哏呢招你惹你了，还胖，谁都跟你一样长得跟麻杆一样？”
两人站在台上大眼瞪小眼对视几秒，许云脸上又堆起了笑，“好了，不闹了，咳咳，一会真得退票了。薛习，薛老师，相声界公认的后起之秀。”
“不敢当不敢当，您客气。”
“后起呢就是起床起的比较晚。”
“合着是这么个后起之秀。”
“薛老师小时候呢，贪玩。”
“小孩的天性。”
“所以家里人就给他起了个名字叫薛习，学习嘛，盼着他能好好读书。结果这不高中没上完就来说相声了嘛。”
“你等会儿，你甭说我，你什么学历？说出来比一比？”
“我……你赢了。”
“合着你连高中都没上呢？”
“自古英雄不问出处。今天给大家带来的这个相声呢叫新年新气象。”
“过年嘛，万象更新。”
……
楚栩坐在幕后，手里拿着节目单，用铅笔将相声《新年新气象》轻轻划去。
就目前来看，相声至少是正常的。
他坐在那儿思绪飘忽，生活不易，且行且叹气。
他捏着手里的节目单，思考着下一个可能会发生变化的节目是什么，这种脱离控制的感觉真是让人烦躁。他就等着所有节目过来，让楚朔好好给他翻译翻译，什么叫惊喜！什么叫TM的惊喜！
“最近流行一词儿，叫什么小奶狗，据说是从香江那边来的。”
“这我知道，不过不是啥好词。”
“甭管人家说不是好词，它听起来好听啊。”
“嗷，好听就行？”
“这年头谁还看内涵啊？名字起的好就行，这跟脸是一样的，懂吗你？”
“行行行，我土。”
“哎，我那天把小奶狗的标准对着薛老师看了看。”
“合适？”
“那还差一点。首先呢，大伙看哈，薛老师又高又壮，所以小不合适，他是大。”
“大点好，大点好，大家都是男人嘛。”
“你不对劲！其次呢，薛老师肤色啊，这肤色不对，显黑。最后，薛老师人虽然苟，但用狗形容这不是埋汰人呢嘛。”
“所以叫什么呢？”
“该叫，大黑驴！”
“去你的吧！我就知道这人狗嘴里准吐不出象牙！”
许云被薛习推得身形一歪，揉了揉肩膀吐槽道：“薛老师，练过啊？手劲挺大啊？”
“那是你欠。”
“说到小奶狗啊，我就想起最近流行的那谁来着。”
“谁？”
薛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可想清楚了啊，说出去不会被人爆破。”
“嘿，我怕吗？！我怕！从前不是有个人叫朱佩奇，那人跟他长得像，所以我就叫他小朱佩奇。”
“切，怂。”
“这小朱佩奇啊，长得哎呦我的天呐，真好看嘞。”
“嗷，好看到口音都变形了？”
“唱的歌也好听。”
“是个歌手。”
“虽然我听不懂他唱的啥。”
“可能是艺术歌曲。”
“咿咿呀呀的，又是嘶吼，又是升天的。”
“那是唱歌吗？那是作法啊？”
“但人家粉丝厉害。”
“有凝聚力。”
“一发新歌，哗，几万张几万张的买。”
“有钱。”
“结果人家隔三差五就发一张，还是几万几万张的买，评论全是清一色，什么真好听，加油，哥哥天下第一。”
“那是真喜欢。”
“跟割韭菜一样。”
“怎么说话呢！”
“我就是……就是羡慕嘛，我也想唱歌，发片，赚钱！”
“那你找楚栩啊。”
？？？
楚栩眯着眼皱起眉头，脸上写满了疑惑，挠了挠头，不是吧？这也能cue到我？
“小栩说好了啊，爱你呦。”
“不是人家答应了吗？”
“现在不都流行你的意见没关系，我觉得行就行吗？”
“拉倒吧，我看说相声也挺好。”
“怎么好了？”
“咱堂堂正正靠手艺跟脑子吃饭，观众来一个人买一份票，您开心我们目的就达到了。”
“我觉得我颜值还可以啊。”
“就您那尊容？”
“怎么了？”
“再不退场，观众就退票了。”
“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