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旬穿过僻静的巷道,经过正街的闹市,各处酒肆与商铺到处挂着迎客的灯笼,把整个街道照得灯火通明,处处热闹非常。
在经过一家胭脂铺时,他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由地定住了,仔细一看,那个正在挑选胭脂的女子不正是李锦么?
惊喜像潮水般向他涌来,他正待喊出口时,另一个男子的身影却及时地挡在了李锦的身旁,让他那将要喊出口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只见陈阳拿起一盒胭脂沾了点,顺手细细地往李锦面上一涂,然后微笑地说着什么,李锦似乎有些羞涩,笑骂着回了一句。
什么时候他俩又这样亲热了?姬旬怒意横生,有一股冲动,支使着他上前去阻止他们。
才上前几步,姬旬不由想起早几天前陈阳跟他说的话,难道李锦真的放下了自己,真的要嫁给陈阳了么?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手还在,可却不能动,自己已然是残废之人,一无所有,怎么能使李锦幸福?
自己父亲早已替自己休弃了她,而自己又在牢里写了休书,也许此时她对他和他的家人都是有恨意的吧!
想着想着,他又有些胆怯了,慢慢地,慢慢地,向后退去,似乎怕被人发现一般。
他躲在了一颗树后,久久凝视着前方,直到陈阳牵着李锦的手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许久,许久,再也见到不马车的影子了,他才慢慢走了出来,漫无目地地四处走着,不知不觉竟来到了一座石拱桥上。
此处比较安静,俯身向河面上一看,河面竟被万家灯火映照得波光粼粼,星光闪烁,美丽极了。
远处柳树边有一团漆黑的身影,似乎是两个有情人正在你侬我侬,卿卿我我。
夜晚的凉风不停地掀起姬旬的衣摆,抚着他那清瘦孤单的身子,他的心一点点冷下去,似乎要停止了跳动,他觉得自己就像那飘零的落叶,不知何去何从,也不知随风飘向何方。
原来有一种心痛,竟是心爱的人近在眼前,却不得不装作没看见,有一种伤,明明如刀割,却偏偏只在心底暗暗地滴血......
再说李锦与陈阳两人归府之后,已经很晚了,陈阳还一直呆在李锦的房间舍不得离开,自从李锦答应嫁给他时,他每天都兴奋异常,总想与李锦多呆一些时间。
李锦见时间不早了,忙催促他去睡觉,赖这么长时间了,他自己也觉得不走也不好意思了,遂起身离开。
绿芽担忧地道:“女郎,你不是说答应陈公子的婚事是一时的权宜之计么?可我看陈公子一片真心全扑在了你身上,如果知道你想离开他,不知道有多伤心呢!”
“我也是没办法,如果我不答应,他就不救五郎,五郎再怎么对不起我,毕竟是意儿的生父,如今救出了五郎,我的心愿已了,以前我就对不起阳之,这次可是为他好!”李锦叹了口气道。
“是啊,我也想早点离开陈府,你不知道,如今陈小姑与那个苗香看我们的眼神如视仇敌一样,我简直快受不了了。”绿芽想想就有点害怕。
“无妨,过几天就好了,到时她们就会明白我以前所说的并没有骗她们。”李锦抬手揉了揉眉心。
“可是,可是,陈公子不是说今上为你们赐婚了么?这可逃不掉的!再说他这么真心对你,你真忍心伤害他?”绿芽也不忍心了。
“你不懂,我这也是为他好,他娶阿娇比娶我要强!赐婚的事,只要他不想娶我了,自然也作不得数了,,再说这也是今上一时兴起才赐的婚。今上那么忙的人,难道还会事事来操心啊!”李锦叹道。
“难道你就没想过与他破镜重圆么?我记得以前你也是喜欢陈公子的,就现在而言,你若嫁给陈公子,以后必定会很幸福的,难道女郎你现在还想着回到郎主身边?”绿芽睁大眼睛想了想。
“哼!好歹我也是有志气的人,他既然已经恢复记忆了,可还是给我写了休书,难道我还死皮赖脸地贴上去不成?”李锦微怒道。
“是啊,是啊,我也这样想,几次三番写休书,这样的大户人家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一样,我们女郎可也不是那种没气性的人呢,不过既然你没那种心思,为何一定要拒绝了陈公子呢?”绿芽很是不明白。
“我这也是为他好,我自从生了意儿,就没有再怀孕了,或许以前那春药对我有很大的影响,假若我嫁了他,万一不能再为他生个一儿半女的,也对不起他,况且陈娇年青美貌,身体也好,必定能为陈家开枝散叶。”李锦叹息着“做人不能只为自己着想,还得为别人着想才行。这次如若不是我来建康打扰了他们的生活,他们也必定会很幸福的过一辈子的。”
绿芽觉得自家女郎太心善了,怎么事事都为别人着想?这关系一辈子的事情,不都是为自己着想的么?
就在李锦觉得离开是必要的时候,却又发生了一些想不到的事。
昨晚陈阳带着李锦游玩回来后,又在她房间呆到很晚才走,这一切都如一把利剑深深地刺疼了陈娇的心。
伤心与无奈敲打着她脆弱的心灵,最让她痛苦的莫过于,爱不得,忘不舍。
望着因一夜无眠而眼睛微肿的陈娇,苗香心疼了“女郎,你要保重自己,你这样不更加让那小女人得意么?这几天公子时时都围在她身边。你看她那得意样,以后成婚了,还指不定会怎么样嚣张呢!”
“我有什么办法?连今上都赐婚了,再说表哥以前就喜欢她,外祖母又疼爱表哥,以后也许我就是那最可怜的一个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陈娇越说越悲,放声大哭起来。
“我们不妨去找下老太太,她虽然疼爱公子,但也不见得她就会同意公子娶一个生过儿子的妇人!”苗香一边安慰着陈娇一边出着主意。
陈娇想,元帝赐婚之事,外祖母肯定早就知晓了,为何没来问情况,估计是因为怕她知道吧。殊不知自己早就知道了,如今外祖母不来,只好自己去找她了。
再说自己是亲亲的外孙女,外祖母哪有不帮亲的道理?
找外祖母告状之事可不能让陈阳知道了,于是她们就选定了日子,过些天是乞巧节,那天陈阳必定会带李锦外出游玩,等他们出去后,再去外祖母那儿,然后早些回来,必定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