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河浅滩处，视野开阔，地上全是大大小小的鹅卵石。一株水曲柳孤独地立在浅滩里，树下站着一男一女，男的热切地望着女子，女子却怔怔地望着汴河。
“月儿，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赵祯急切道，失了往日的从容：“你可知我这几日是怎样过的？”
王若素仍望着汴河发呆，似乎什么也没有听进去。
“你可以原谅我吗？”赵祯上前拉起她的手，却被她挣脱。
王若素冷淡道：“皇上您都要大婚了，却三番五次邀约民女出来相会，似乎不合礼数。”
“月儿……我……”赵祯本想解释，却见她双眼红肿，充满血丝，顿时心如刀割：“月儿，你明知，你明知我喜欢的是你，你又何苦说这样的话来折磨我。”
王若素愣了，这是益哥哥第一次说喜欢自己，本就故作坚强的心瞬间崩塌，泪水忍不住掉下来：“可是，可是你都要与别人成婚了。”
赵祯连忙伸手抱住她：“月儿，月儿，成婚之事太过复杂，我也不知道该如何与你解释，你只要记得并非出自我愿就好。”
王若素使劲挣脱他的怀抱：“并非出自你愿又怎样？你终是别人的……别人的丈夫！”
赵祯起誓道：“月儿，请你相信我，此生只爱你一人。”
明明应该很感动，可能她忽然想起了话本里常写的桥段，男子与女子私会，必然少不了一顿指天发誓的山盟海誓，于是她冷笑道：“益哥哥，你此生只爱月儿一人吗？”
她的冷笑让赵祯没来由地心里一紧，却仍是木讷讷地点头：“只爱月儿一人。”
王若素继续问：“那皇上您的后宫里会有几个妃子，多少美人呢？”
赵祯当场愣住，半晌说不出话来。
“益哥哥，这些日子我想得很清楚，我很羡慕父亲母亲的婚姻，眼中只有彼此，再容不下他人，”她的脸上淌流着泪，嘴角却微笑着：“或者，其实我们根本不合适。”说罢，她转身要走，却被赵祯挡在前面拦住。
这时，她猛然注意到他脖子上似乎有一处小小疤痕，惊问道：“你的脖子怎么了？”
赵祯摇摇头，只唤她月儿，用出手帕一点一点地替她擦掉泪珠，小心翼翼地如同对待天底下最珍贵的东西。
他握着她的双肩，眼里有前所未有的认真：“假如我能做到呢？”王若素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他缓缓道：“如果没有你，枉自后宫三千人。”
震惊过后是意外的惊喜，从未想过会得到这样的答案，王若素既感动又窃喜，既震惊又欢喜。任由赵祯将她搂在怀里，不再挣扎。
赵祯紧皱的眉头终于散开，他抱着她，在她耳边低语：“月儿，等我。”等我够强，等我能主宰自己的人生。
七月初六，皇帝大婚。
还未到帝后赐福的环节，可宣德楼下早已人头攒动，大家不约而同地早早到来，抢占最有利的位置。王若素跻身于热热闹闹的人群，抬头看着一派喜气的城楼，心中再次动摇。虽然益哥哥给了承诺，但是她根本没有办法也没有勇气去看帝后共同出现的场景。低下头，默默转身，与齐齐望向城楼的人群形成鲜明对比，她逃离了那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