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坐到饭桌前，真玉问道：“破奴他们呢？”霍去病惫赖地回道：“谁知道呢，管他们做什么。阿真，来，吃这个。”夹了个鸡腿搁进她碗里，霍去病端起酒盏抿了一口，“这酒果然比不上你那里的醇香。”
“怎么，你喝过了？”真玉笑着拿起鸡腿儿啃着。
“是啊，难怪你的酒量那么好，原来你们那里喝的都是那样烈度的白酒。”
“呵呵，作为司玉组的人，千杯不醉是必须具备的基本条件之一。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习辨别各种酒的年份和酒里的成分。满十六岁起每餐都会配备各种酒，中国的白酒，法国的葡萄酒，白兰地，俄国的伏特加，德国的啤酒等等等等。起先的时候，我们会喝醉，到后来，我们就不知道醉酒是什么滋味儿了。”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那日在建章宫酒醉的事。那酒怎么会让自己醉倒？除非……除非不是酒！心里一震，难道是迷药？该死的刘彻！
见她神色不对，霍去病狐疑地问道：“想什么呢？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咬谁一口的样子。”
真玉怔了一下随即失笑道：“哪有你说的那么恐怖？我不会咬人，只会杀人。”
霍去病闻言呵呵一笑，“是啊，你杀起人来的确不会手软。”顿了一下又道：“真儿，你知道我……”看了她一眼，别扭地说：“你知道我命里早亡？”真玉丢下鸡骨头用帕子擦干净嘴巴，一边擦手一边道：“历史上是这样记载的。”霍去病闻言脸色一变，真玉忙又道：“听我说完，虽然这样，但你要知道一个历史惯例。”
“什么惯例？”
“每当什么重要人物的失踪不能够在史书上名言时，通常也会记做死亡。也就是说，你也许是死了，也许是失踪了。退一万步来讲，即便你死了也没关系。我会想法子不断的出现在你曾经活着的岁月里，直到你厌弃了为止。”
“阿真……”霍去病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不断的出现在他曾经活着的岁月里？那岂不是要她不断地承受那种彻骨的生离死别？自己执意要和她在一起到底对是不对？原本是因为爱她才想给她一个温暖安全的家，可最终会不会演变成因为爱而不得不伤害？
“得了，别想那个了。后世猜测你很可能是因为在明年的漠北战役期间饮用了被匈奴人污染的水源才患上了疫病。现在，中行说已经被我杀死了……事实上我很庆幸自己去了匈奴，不然他一定会出主意要伊稚邪将病死的牛羊丢入水源，埋进土里。那样的话，即便你没事，其他将士也难免不会被感染。所幸我那天正好打算杀了他后逃跑，趁他还没跟伊稚邪说完就把他干掉了。但你也不能掉以轻心，来年的那场大仗还是要谨慎从事。”喝了口酒继续道：“也许你根本就不会死，只是从政治舞台上消失了。”
霍去病皱眉道：“从政治舞台上消失了？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也许只是归隐山林或者莫名失踪了。”真玉不想过多的说这个，她想知道霍去病此去现代究竟知道了什么。“你在那边还知道了些什么？于国锻有没有要你给我带话？”
霍去病这才回过神道：“有，他有一些东西要我带给你。不过，这次出来的匆忙，我没带上，都在家里呢。还有就是，他说如果我想娶你就必须拿玉珏来换。我已经想好了，最迟明年，我一定可以帮你拿到玉珏。只是，拿到玉珏后，你是不是就要回去了？”
“嗯，怎么着也得回去一趟的。如果组长不许我嫁人……”看向霍去病坚定的一笑，“我就要求放个大假，跑来汉朝跟你厮守，直到我们不得不分开为止。”
“阿真！”霍去病惊喜地看着她笑道：“你说的是真的？”
“嗯，我向来说一不二。将来的事将来再说，也许我们的打算根本就用不上。眼下最要紧的是我的身份。去病，你觉得我是继续当这个虎威将军呢？还是索性装死算了。”
“装死？”
“是啊，回去就说我死在匈奴了，这样比较省事。”
“不要，我要光明正大的娶你进门，我不能委屈你没名没份的不见天日。”
“没事，我不在乎。以前的二十年里，我几乎全活在黑暗里。身份对我来说几乎没什么用。反正在执行不同任务时会有不同的身份。”
“不行，即便你不在乎，孩子呢？”霍去病正色道。
孩子？
真玉满头大汗地咧嘴道：“说什么呢？哪里来的孩子？”
霍去病很正经、很深情地说道：“真儿，别忘了我们已经做了夫妻。你的腹中说不定已经有了我的骨肉，我不能让你们母子受委屈。”
“不是吧……”
“听话，把一切都交给我。我会处理好的，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可是……”
“真儿，如果我们有个儿子，就叫他霍嬗好不好？嬗与禅通，是更替之意，也是蜕变的意思。想我霍去病原本不过是个私生子，如今虽然官封大将军……可我知道，那些腐儒根本就看不起我。不过，我的努力会在我的儿子身上见到效果。至少将来在他立于朝堂之上的时候，没有人会暗地里笑话他没爹。”
霍去病的神色说不出的不屑和丝丝的郁郁，看的秦真一阵心疼。半晌才笑道：“私生子怎么了？我看你这个私生子比那些有爹管教的强多了。再说了，英雄不问出处，你这么一个卓然于世俗之外的人怎么也在意起这些鬼东西来了？你好歹还知道你爹是谁，而且又有娘亲守在身边。我可是连我爹妈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呢。走在街上，谁敢笑话我？不掰下他的牙算我白活了。”
霍去病原本有些郁闷，可听完她的话后不禁大笑道：“哈哈，还是你对我的脾气。咱们就这么办，将来我要是听说有谁敢在背后议论我，咱就把他抓过来掰下他的门牙。”
“呵呵，好的，没问题。”
“对了，真儿，你说要是女儿呢？叫什么好呢？”霍少陷入了沉思。
真玉哭笑不得地看了他一眼，怎么还记得啊？b忍不住低声嘟囔道：“干脆叫祸害算了！”
“……”这回轮到霍大少无语了！
下午，赵破奴等人终于见到了这两位。当看到二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时，几人心照不宣的嘿然一笑——看来这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霍大哥如愿以偿了！
真玉哪里会看不出那几人的神色，面上一红，甩开霍去病抱拳道：“多谢几位相救。”鲁正哈哈一笑道：“嫂子，您见外了不是？且不说您是我们的大嫂，就光凭您上次舍身相救，我们这次也是责无旁贷的。”
赵破奴点头道：“是啊，幸而您平安回来了，若是有了差池，我们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真玉微笑道：“没什么，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不过上一次……赌博的成分比较大，好在我没输。”
林子臣一挑大拇指道：“嫂子好气魄，能将生死当作一场豪赌的的女人还真是不多。”
“呵呵，也不一定。事实上每个人每天都在进行着各种各样的赌博，有的赌钱，有的赌运，有的赌未来，有的赌生命，还有的赌的是心。无论输赢，只要你决定押上宝就没有机会后悔。其实，结果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真玉淡然的微笑着，人一出生便开始参与到命运的赌博之中。
她显然输了第一场，因为她一出生便被人遗弃了。之后呢？还不知道，司玉组的一切是赢还是输？她没有答案，或许要等到死的那天才知道。至于跟霍去病的交往……至少现在看来是双赢的，至于将来……还是那句话，将来再说吧。
霍去病一直支着下巴注视着她，心里对她的话颇为赞同。他很庆幸自己遇上她、爱上她。现在看来，如果没有她，他的生活一定不会这般有趣。每日想着她，念着她，思着她，爱着她。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态都像磁石一般吸引着他。想看她的笑容，想听她的声音，想时刻将她揽在怀里，想一辈子和她厮守。她，成了他这辈子除了驰骋沙场外唯一的爱好！
晚饭的时候，霍去病宣布了明日一早便启程的决定。众人当然没有异议，饭吃的很愉快，席间的气氛煞是融洽。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众人便快马加鞭的赶回长安去了。
按下霍去病等人不表，且说刘彻在得知霍去病私自离京后，其震怒的可想而知的。他知道，霍去病准是去了匈奴！且不说此去的凶险，单就他的心思也足以叫武帝艳羡不已了。如若自己不是皇帝，说不定也可以去大漠历险，顺带英雄救美。可如今……唉。
无奈之下，他只好叫人一路留意霍去病的动向，他可不想因此失去一员大将。当消息传来说霍去病一行在玉门关外大战伊稚邪，并带回一个女人的时候，武帝的心“咯噔”一下就沉下去了。想来，这二人如今已经如胶似漆的难分难舍了吧？说不定他们已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