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没有很熟悉皇上,只在大婚时远远的见过皇上一面,他不苟言笑,浓眉大眼,眼角有丝丝皱纹,即便是坐在那里也让人有股不寒而栗的威严。我和穆浔瑀慢慢走进去,今天的皇上身着一身绣着金黄色的龙的黑色长袍,几条龙栩栩如生,张牙舞爪地蜿蜒在上面,似乎能一口将你吞进去,我的心里却不禁想起父亲对我叮嘱的话,陛下,是真的要对我魏家不利吗?为什么和父亲从曾经形影不离的挚友走向今天的形同陌路......甚至是兵刃相见........
“父皇,母后,母妃。”穆浔瑀带着我行礼,声音没有什么温度。皇上和皇后坐在主席上端庄而又威严的望着我们,穆浔瑀的亲生母亲是陆宜妃,这次狩猎,后宫中来了许多妃子,穆浔瑀的母亲就是其中之一,不同于皇后的距离感,陆宜妃整个人显得很娇小温婉,岁月从不败美人,虽然岁月在她的脸上也留下了些许痕迹,但是也不难看出她在年轻时也是一个大美人,有美人兮,她坐在那里,面向我们时,眼里是柔和的光芒,觉得性格里有一种从容不迫的力量,温柔但是也不慌不忙,我不由得放松下来。
和皇上本人的形象不同,他的声音也是温和从容,“快起来吧,不在皇宫,不必拘礼。”
我和穆浔瑀闻声起来,没有什么动作。
“哎呀,早就听说魏丞相的女儿貌美无比呢,现在看来当真的真真的佳人呢,俏丽如三春之桃,青素若九秋之菊呢。”传来声音的女子声音娇媚,我瞧着声音循过去,说话的人身着华服,奢华亮丽,不是特别美但也有点张扬的美感,只是脸上厚重的妆容非但没有升华自己,反而在年纪的加持上,更加厚重了。我不认得宫中的娘娘,不知道怎么回应着突如其来的夸赞,我硬是站在那里愣了半会儿。
那娘娘竟然哈哈笑起来,捂着嘴掩不住嘲弄,“哈哈哈,这丞相府的女儿怕也不过是如此,怎就这一句夸奖的就这般吓的呆住了。”
我被她的笑声笑的懵了起来,这位娘娘显得跋扈又张扬,皇上脸上仍然淡淡的,看不出来什么情绪。但是她明明就是在说我丞相府站不住台子,我忍不住想说上几句话,正当我要破口而出的时候,穆浔瑀的母妃陆宜妃就先开了口,“珍妃说笑了,瑀儿的妻子自然是一般女子比不了的,我瞧着她大方又美丽,我是顺心的不得了。”她抬起了桌子上备的茶,语气不卑不亢,雾气飘在她朦胧的脸庞上,没有什么大的波澜。
我不由得对陆宜妃心里起了感激和崇拜之情,真的是亲婆婆呀,谢谢母妃解救我于“水火”当中!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你的!穆浔瑀这么混蛋,为什么他的母亲却是这么的温柔美丽,珍妃这么的调侃我,他却是头也没有偏的一下,似乎在看热闹,不关他的事,啊,为什么是这样的天差地别,果然是有其母必没有其子呀!!
我忙不迭的对珍妃说,“小女无心冒犯珍妃娘娘,只是珍妃娘娘太过美丽,让我瞧着丢了神而已。”虽然是夸奖的话,但是我的神色里却没有这种夸奖的神情,我也不想跟这种女的虚以为蛇。
那珍妃对着我,冷冷的哼了一句,没有再说话。
哼你个大头鬼,我都还没怎样呢!
皇后这时突然笑了笑,打了个圆场,她说,“我们大家都随意出去散步走一走吧,这大好的春光,景色明媚,妹妹们都和皇上出去看一看吧,我们在宫里可要很久才能欣赏到这样的景色呢。”她高高在上的脸上堆着笑意,虽是对着我们大家说的,可眼神却是在瞧着皇上。
皇上似乎也看起来心情不错,有了一些兴致,便应允了。于是那些宫人和妃子便喜笑颜开,花团锦簇的拥着皇上出去了。
陆宜妃示意我和穆浔瑀留下来。
等皇上她们走完之后,陆宜妃突然笑意盈盈怜爱的看着我们,她起身站起来拉着我的手,不断抚摸着,“落落,母妃在你和瑀儿大婚时也没能好好的瞧一下你,现在瞧下来,果真是真真的俏佳人呢。”陆宜妃虽然看起来有点温柔疏离,但是她眼里对我的真诚是无法虚拟的,不是拉着我的手,就是摸摸我的头发,我心里没来的流过一种暖流,离开家,少了母亲的温暖,穆浔瑀也这么讨厌,可眼前的陆宜妃却是让我想起来了母亲的温暖。
待我还没说话,她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叫身边的婢女拿来一个小盒子,“知道你今天要来,我便记得把这个小盒子带来,这是瑀儿的祖母早早备下来要给以后她的孙媳妇呢,今天啊,也算是物归原主了。”她将盒子打开,我看见盒子里装的是一对玉佩,一朵蔷薇的玉石分成了两半,可以拼在一起,虽然是蔷薇,但是在玉石上显得却不是很娇媚,而更加的温婉小巧,一看便不是凡品,她快速的给穆浔瑀系上之后,又飞快地给我系上,我连忙拦住她,我有些觉得自己像在做贼,我与穆浔瑀并没有什么感情可言,可陆宜妃待我却是极好的,还拿这么贵重的物品要给我,我有些不敢接受,说,“母妃,落儿谢谢你的好意,只是这玉佩是在是太宝贵了,意义非凡,落儿怕是担不上这么大的礼物。”
陆宜妃又笑眯眯的摆手,“这本来就是你的,说什么担的担不上呢,我只希望啊,你们两个要互相扶持,长长久久的。”
我有一些感动,我在之前竟然还害怕会有什么婆媳矛盾呢,什么各种下毒啊,栽赃陷害了,我为我自己感到羞愧,陆宜妃对我这么好,不由得有些眼泪汪汪的,“谢谢母妃!”
穆浔瑀在母妃面前还算是老实的,他淡淡撇了我一眼,暗暗说道,“小哈巴狗。”
我脸涨的通红,假装没听到,偷偷伸手过去掐了他大腿一下,他应是没有预料到我有这样的举动,突然吃痛的“啊”了一声出来。
陆宜妃为他突如其来的声音,感到有些疑惑,说,“瑀儿,怎么了?”穆浔瑀装作没事,恨恨地笑着说,“没事儿,娘,只是我的腿突然间闪痛了一下。”
陆宜妃又关心道,“是不是平日太过操劳,落下什么病症,要不要紧叫太医来看看呀。”
穆浔瑀柔下声来,“没事儿,娘,我真的没事,你看我身体这不是好好的吗,哪儿有什么生病的症状呀。”
陆宜妃叹了口气,摸着穆浔瑀的胳膊,“瑀儿,平时不要太过于操劳了,也要注意休息,不然我也不安心呀。”虽然还是微笑着对着穆浔瑀,但是语气里不免有些责备的意味。她又向我转过来,“落落,你可要替我监督好她,如果她欺负你,你就跟母妃讲,我定饶不了她。”
我望着她,不禁想起父亲曾经跟我说过讲给宫廷间的八卦,陆宜妃对于皇上而言是一个特殊一个永远不可磨灭的存在,她和皇上从小便是青梅竹马,陆宜妃年岁要比皇上长一些,女儿家心智也要很成熟一些,总是在皇上需要帮助的时候挺身而出,在皇上不懂的时候出来指点,她最先陪着皇上,从一个青葱少年到今天的威严不可直视的帝王,总是他们两个在当时就已经约定好是要相知相守陪伴一生的,但后面皇上做了皇帝之后,才明白有很多事情也不能由得自己做主,比如说不能决定皇后是她,也比如说不能决定她父亲遭受到陷害而受到流放,后宫的妃嫔越来越多,环肥燕瘦,争相斗艳,皇上有时候不能兼顾到陆宜妃还会经常沉迷于其它的各种温柔乡里面,甚至在后宫的斗争中,在穆浔瑀之前陆宜妃肚子里的还未成形的第一个小宝宝就因为妃嫔间因为争风吃醋而使出的阴谋诡计而夭折,又每天穿梭于各种尔虞我诈当中,以至于后面陆宜妃沉沦了很久,便对皇上不再那么热忱了,但她对于皇帝来说,永远是最特别在他的生命中最不可磨灭的那一个。
我笑着,也隐隐为对着我笑眯眯的母妃感到淡淡难过,陆宜妃真的是一个从里到外的人都很温柔端庄的一个人啊,她就像经历了大风大浪,却还平静得像下雨时踩湿了裙角的人一样,让人有一种安静下来的力量。
“母妃,我一定好好监督他,保证他健健康康的。”我挺直胸脯,认真的对着陆宜妃承诺,她对我这么好,而对我好的人,我便想用千千万万倍的好去回应她的好。穆浔瑀像白天见了鬼一样,一脸不相信的看着我,像是我在说什么青天绝世大屁话一样。
陆宜妃欣慰的笑了起来,像寒冬里盛开的腊梅一样,好看极了,她又说,“哎呀,不说了,今天的风景这么好,可不要辜负了它呀!”
我笑嘻嘻的拉着陆宜妃的手臂,说道,“母妃,我们也快些跟着前去看看吧,这里有很多很多不同品种的花呢,跟皇宫里也是可以相较量一番的呢。”
“好的好的,瑀儿,快来和我们一起。”陆宜妃回应我到,又招呼着穆浔瑀。
穆浔瑀在不经意间擦过我的身边时,他暗暗低下头,用微弱的像蚊子说话一样仅我能听到的声音在我耳边吹着气,让我的整个人不禁酥麻起来,他邪邪的说,“魏落,你出息了哈,都敢掐我了。”我正要回怼过去时,突然感受到什么动静,我一下子脸红的像滴了血一样,不敢动弹,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在陆宜妃面前,竟然敢调戏良家妇女,穆浔瑀那无赖趁我不注意掐了掐我屁股上的肉,还狠狠的揉捏了一下,我羞愧难当,怒目圆瞪着他,似乎要把他硬生生瞪几个骷髅出来,我仿佛在心里已经把他骂的五体投地了,不,是已经在心里骂过几百遍了,这死变态,不要脸,像是注意到我要吃人的眼神,他反而更加愉悦了,跟陆宜妃有说有笑的,还非常欠揍的对我眨了眨眼睛,然后向像帐篷外走去了,阿柔看着我,不明所以,“小姐怎么了啊?”
“没什么。”我一个人生着闷气,眼睛里似乎在喷着熊熊燃烧的火苗,我觉得我和穆浔瑀真的是天生的八字不合,我要去找个先生好好的算一下,到底是我克他,还是他克我,看看谁先死,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