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的小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睁着纯真的大眼睛望着他，每每看到他天真无邪的眼睛时，总是让他想起那个小女人，也是同样喜欢睁大双眼无辜地看着他，可如今……
他悲痛地抬起眼眸看向眼前的门，握紧拳头。
他心爱的女人，再也没有睁开双眼无辜地看着他了。
“咯……咯咯……”
小男婴开心地笑了起来，挥舞着手臂，好像想跟眼前的爸爸玩一样。
“乖，爸爸带你去见妈妈，好吗？”
轻轻抚摸他的头，墨温柔地对他笑了笑。
“咯……咯咯……”小男婴笑得更加开心，手脚并用舞动起来。
推开厚重的门，他沉重地迈开脚步踏了进去。
入眼一室的安静，让他止步在门前，不敢再往里面走去。
悲怆的目光投向那张大床，他内心激动不已。
也许意识到自己的爸爸起伏不定的心情，小男婴安静地呆在他怀里，睁着眼睛愣愣地望着自己的父亲。
使劲地吞了吞口水，勉强露出微笑，墨低下头轻轻对小男婴说。
“妈妈还在睡觉，我们小声点，不要吵醒她，好吗？”
小男婴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睛，视线一直跟随着爸爸。
一步、两步、三步……每一步对他来说走得很艰难，很沉重。
床边大大小小的仪器，她身上数不清的管子，那跳跃的红点一一牵动他的心。
“小落落，我们来看你了。”
再怎么难过痛苦，在她面前，他都要求自己必须要微笑，他怕她不开心。
在床边的椅子坐下，两只手抱着孩子，墨很幸福地笑着对她说。
“你看，我把谁带来了？我们的小儿子哦！”
像是在炫耀一样，他微微举起小男婴给床上的小女人看。
得到的回应是一片安静，只有心跳仪滴滴的声音回复他。
他痴痴地盯着她瘦小苍白的面容，渴望在上面能看到一丝一毫蛛丝马迹。
但还是一次次的失望了，那个小女人像睡着了一样，没有反应。
他维持了好久的笑容渐渐僵硬在脸上，皱起了眉头，傻傻地看了看手中的儿子，再傻傻看向那个小女人，心里在懊恼。
为什么都那么久了？她还是不肯醒过来吗？
“小落落……”
喉咙间好像被什么塞住一样，发不出声音，只有低沉干涩的叫唤，他低着头，看着怀中的小儿子，悲伤不由得涌上鼻间一阵发酸。
“……我们的儿子……他跟你一样……得了心疾……”
最后一句话，他真的得硬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难过的把额头抵在手掌，不愿让她知道他哭了。
“小落落……如果你知道了……你肯定会很自责自己……那么小的孩子……居然要承担这种痛苦……医生甚至说……他以后估计难以……小落落……我很没用……保护不了你……现在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压抑了许久的痛苦，在此时此刻支撑不住了，再怎么伪装坚强，在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孩子面前，他变得脆弱了……
“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孩子们都在等你……我也在等你……他们还不知道你就是他们的妈妈……你都还没来得及看他们一眼……我怕……我真的很怕……你就这样一直睡下去……孩子也需要你……你看……我把他带过来了……你睁开眼看看他好吗……就一眼……”
他把小儿子轻轻放到她的身边。
“呜哇……呜哇……”
突然间，小男婴猛地哭了起来，哭得很撕心裂肺，像是感应到自己身边的人就是妈妈，也感应到自己爸爸的悲伤，让他情不自禁的哭喊起来。
红彤彤的小脸，剧烈扭动的手脚，小男婴哭得很凶，似乎很抗拒。
“呜哇……呜哇……”
“乖，爸爸妈妈都在你身边，不哭……”
“呜哇……呜哇……”
连自己的小儿子哭得很伤心，一副需要妈妈的样子，他就恨自己的无能！
“小落落，我求求你，为了我，为了孩子，我们都需要你，醒过来好吗？”
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他近乎哭着哀求，紧闭的双眼，低垂的头，他不敢看也不敢望，怕睁开眼又是失望。
“每天我都在期待着你睁开再叫我一声白小虎，或是甜甜的叫我一声老公，我期待我们一家四口幸福地在一起，我们两个一起学做父母，一起带娃，一起去动物园看动物，一起教我们的孩子说第一个字，我到现在都没替两个孩子取名字，你知道为什么吗？我们都在等你醒来你来取，这两个孩子是你用生命换回来的，为了他们，你要坚强，哪怕一眼也好，你也睁开眼看看他们好不好？小落落……”
整个房间只有一个男人痛苦的呼唤声和婴儿的哭喊声，让本来安静的气氛增添了些许悲哀……
床上的人一如既往安详地睡着……
“难道你在骗我吗？你说过的，一起老一起走，可如今呢？你丢下我一个人独自吞噬痛苦，每每望着我们孩子纯真的脸庞，我想到的都是你笑靥如花调皮的脸蛋，你知道这样对我来说是折磨你知道吗？小落落！”
他整张脸埋进她身边，一声一声的指控哽咽沧桑。
“你真的好狠……你不要白小虎了吗……你不要我了吗……”
脆弱得像个大男孩，他哭泣着，发泄着，他压抑了好久好久……
“呜哇……”
小男婴哭喊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一双明晃晃的大眼睛特别清澈，他似乎看到了什么，停止了哭声，满脸泪水的脸渐渐堆起了笑容，那咯咯地笑声就像见到天使一样……
一只纤弱的手轻轻摸了摸小男婴的头，小男婴露出纯真的微笑，两只小手紧紧抓住纤弱的手不放……
“叫白子曦可以吗……”
那声如细丝的声音……
他的幻听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