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我在聂师傅这里当学徒工,因我记性极好,但凡聂师傅念过一遍的药名,我都能识得,上手之迅速连聂师傅都不得不赞叹,连连夸我聪明。
本以为护士工作嘛,就是给师父煎煎药、递递手术银针之类的东西,应该挺轻松的,闲时我还能摸摸鱼。谁知这药庐天天人满为患,一些个阿猫阿狗患了点儿小毛小病就来叫我替他们包扎。
比如眼前这小黑炭,叫啥名儿我又忘记了。他天天往我们药庐跑,今儿是被转头砸到脚了,明儿是被刀剑割破手,天天找我包扎伤口。
滑稽的是,随便我包扎的有多丑,包扎手法有多千奇百怪,他们就喜欢认准我。即使旁边两童子空着,他们也不找,偏偏都来找我包扎。于是我每天都挥汗如雨,累得好像狗狗哦。整一天下来,路也走不动了,身子摇摇欲坠,一回房倒头就睡。
“晚晚姑娘晚晚姑娘,你看我这腰,是不是在哪儿闪到了,你给我看看。”
“走开走开,晚晚姑娘你先替我看看我的脚,我的脚刚刚在围场里扭着了,现在一点儿都不能动!”
“啪!”一条鞭子倏然掀翻我面前的药罐,滚烫的汤药零星洒落在我手上,灼得我不停搓揉小手,小小声的哀呼。
鞭子骤然又落在那脚不能动的大哥腿旁,不料他老大跳的比任何人都灵活,呱呱乱叫着躲到一边。
“如此空闲,统统给我去奉县筑城墙!”一道熟悉的爆吼声在院子内回荡。
众人即刻噤声,动作一致地垂下首,排上队鱼贯而出。
瞬时间,一窝蜂的人撤得干干净净。
我仰起脸看向手执马鞭的大将军。今日他换了一身黑色劲装,短襟箭袖,衬得人愈发俊朗挺立。
文宣?凝着他丰神俊秀的面庞,我些微迷茫,迟疑着向他伸出手。
蓦地,双颊被人狠狠捏住,齿尖落在舌头上,骤然疼痛,“咝”一声蹙起弯弯的细眉。
“你若再敢迷惑我手下部将,我定然将你逐出军营,听到没有?”冰冷的目光让人止不住打了个哆嗦。
“爹!”容绍身穿盔甲、腰挎佩剑,英姿勃发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
“爹!”他急匆匆奔向我,死命拽开大将军的手,“爹,你干什么?爹,你快松手。”
“晚晚。”他护着我退到一旁,伸手托起我的下巴,目光急切地凝视我,“你怎么样?痛不痛,要不要叫聂师傅给你擦点药?”
我把他关切的目光,与我心底日夜思念的眸光合二为一。我痴痴地向他伸出手,鼻头蓦一酸,不由泪落两行。
“晚晚,晚晚。”他急得抓头摸耳,横手过来搂住我的肩膀,“你别难过了,爹不是存心骂你,都怪小黑那群家伙,无端端给你添那么多麻烦,别难过了晚晚。”
“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在演练场么?跑这里来干什么?是不是我罚你罚得还不够?”
“爹!”
“滚回去继续练!”
容绍望了我一眼,回头再望望他爹,气得连连跺脚,“晚晚,你等我,我操练完再回来找你。”
“你好自为之。”大将军冷冷地丢下这句话,转身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