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我留了个心眼儿,暗中监视起小娟的一举一动。自从被管事的拉出去说了几句话回来后,小娟就显得心神不宁起来。
我只要一跨出门,她便紧张兮兮地冲过来问我去哪儿。
问了多次,我便烦了,我道你是我家小姐,还是我是你家小姐,问问问,问这么多干什么?
捱到下午我午睡时候,她带上门走了出去。我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鬼鬼祟祟地拉开房门,探头探脑来回望了一眼,见没人,我便飞快的奔了出去,才跑出院子,就见文宣提着一个包袱,大步流星地从矮树丛里拐过。
又要出门?
我倒是奇了,不知这主仆二人葫芦里卖的是啥药,如此神秘,还不能叫我晓得?
我跟着他拐出后门,来到大街上一直走,中途有好几次他都谨慎的回头,我躲到别人货郎担后面才没被发觉。
他走入一家名叫济川堂的药店,过不片刻,提了一包草药走出了门。
他为何买药?
给谁吃?
我心里疑窦丛生,跟着他三拐四拐又走了一会儿,看着他进入醉花楼。
我紧跟他冲了进去,给掌柜的拦了下来,老家伙见我装束不凡,遂陪着笑脸说道,“姑娘,请问你……”
“找人!”我一挥手拂开他的爪子,伸长脖子向楼上那抹白影望去,顾不得再和掌柜废话,急忙推开他,蹬蹬蹬向楼上冲去。
喘吁吁冲上楼后,恰好看见楼道深处,一抹白影闪过,进了最里的一间雅居。
于是我便一鼓作气跟了过去,走到附近时,蹑手蹑脚地放缓了脚步,离得近了,听得一阵细细碎碎的哭声隐隐传来。
我倍感奇怪地走上前,站在雅居门口徘徊了一阵子,忍不住伸出小小手轻轻推开一丁点儿门,凑着门缝向里望去。
一条月白身影正负手站在窗边,背对着我。
桌旁坐着一名垂首低泣的女子,身边站着一个俏丽的丫鬟,我一看那丫鬟的面貌,心里便微微一跳,再转眼见那小姐抬起脸来,一双水汪汪含忧带怯的眸子定定然看着他时。
我暗暗大叫一声:是她?李月蓉,李姑娘。
李小姐的丫鬟一脸悲愤地瞪着窗边的月白身影,声音打着哆嗦道,“你……你太狠心了,皇甫大人。”
我心里又是一跳。
果然是暗中私会绝无好事,我倒要睁大眼看看,你们搞什么名堂。
片刻后,文宣清冷、毫无平仄的声调便在屋内扬起。
“李姑娘,我也是为你好。以你的出身家底,应该知道怎么做,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小姐她现在是有了身孕啊,大人你不肯负责也就罢了,竟然还说出这种……这种……”小丫鬟悲愤地看着文宣的背影,搜肠刮肚想不出一个好词来形容他的断然决裂,只是哭了出来,嚷道,“你竟然说出这么无情的话来,你……你太过分了。”
李月蓉有了身孕?她肚子里怀着皇甫家的骨肉?我一惊,两手狠狠堵上了自己的唇。
“怨我?”皇甫文宣冷哼,折转身来,淡然无波的目光冷凝地盯着李月蓉,轻勾唇角,讽刺一笑,“要怨就怨你家小姐不知廉耻。若非她趁我的晚儿昏迷未醒之际,乔装成她的模样,暗中勾引,我会走错这一步么?”
饶是我,也给他这种冷冰冰的眼神刺得心里抖了两抖,更何况,是那比花儿还娇嫩的李家小姐。
她再一次垂下头,没有辩驳,更没有生气,只是绞着汗巾小声地哭,还怕哭大声了,更惹某人不悦。
我倒是快给她这副小媳妇的熊样给气死了。
那死皇甫文宣,自己精虫作怪上了人家一清清白白的姑娘,还把责任推给女人,我……我!我真是错看了他的人品!有眼无珠,我真是有眼无珠的笨蛋~!
万恶的旧社会!
话说,我鼓了一肚皮火回府,任谁都看得出我面色不善,接近爆发状态。晴晴更是不敢轻易接近,从我回来后就躲我躲的远远的,好像我是个活火山似的。
我在等爆发。
关键是等导火线回来。
这一等就从黄昏等到晚上,从晚上等到深夜,小娟硬着头皮劝我回房歇息,给我三句话骂哭了出去。
我在他房里走来走去,踱着方寸步,一直走到腿酸、腰痛,头昏脑胀的,我实在顶不住累,便和衣侧躺,打算打了小小的瞌睡,提提精神。
哪知一闭眼就昏睡了过去,直到脸上被一阵酥酥麻麻的****染醒,我朦胧睁开眼睛,见他那双灼亮灿烂的星眸正注视着我,目光流转,秋水闪动,极其诱人。
“妖精……”他如是念着我的名字,喃喃低沉道,“这两日皇上不知怎么了,老捉着我商谈要事,腻了……”
我本来想叫他滚开,顺便给他洗洗脑子吼他一顿,可是看到他一脸疲惫的模样儿,竟也乏了,还莫名其妙从心底生出一丝心疼。
夜已经很深了,我心想,要吵架也不在乎多等一天,睡吧,明儿再吵。。。
隔天我醒过来时,文宣已经自行离开上早朝去了。
我一个人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在想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我在问我自己,舍得把这个男人拱手让人吗?
我摇摇头。
可是万一事情给捅破了,相爷吵上门来要文宣娶了李姑娘,我能忍受和她两女共侍一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