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银弓掠风回到十戒镇,一路上卿卿我我的两人已不再似最初那般拘谨。谷村木槿看着这个虽不豪华但却整齐干净的房子,并不觉得失望,反而像回自己家一样自然。花间婉瑜高兴地帮着收拾他们的房间,她孤单了太久,现在这个既是儿媳妇又像小妹妹的公主来到家中,至少能有人陪她说说话。
拱卫军中的好友们有的拎酒有的带肉,急不可待前来庆祝银弓掠风双喜临门,他们对谷村木槿的美貌赞叹不已,而说到国王暴怒的窘态更是乐不可支,只恨没有在现场亲眼目睹,欢乐的聚会一直持续到凌晨才结束。
十戒镇的早晨要比王宫晚,这些喜欢夜生活的“流放者”们经常睡到日上三竿,才在外界的嘈杂中骂骂咧咧醒来。银弓掠风揉揉有些昏沉的太阳穴,阳光已经把被子晒得热烘烘,妻子还在甜美的梦乡,她大概还从没这么晚睡过。银弓掠风忍不住偷偷亲吻她的嘴唇,没想到迷迷糊糊的妻子热情的回应了他,于是如胶似漆的两人又一次做了不可描述之事,待热情慢慢平复,谷村木槿才为自己的不克制羞涩起来。
银弓掠风从后面抱住她的肩膀深情地说:“这是我此生最幸福的时刻。”
谷村木槿微微一笑说道:“不是,以后还会更幸福……”
“没错,”他信誓旦旦,“不能让安逸磨灭了斗志,我要努力让你生活地更好,不必在这狭小的地方受委屈。”
“我并没有委屈,这里很好……”她不喜欢丈夫怎么说。
“你真这么觉得?”他猜不准这是真心话还是安慰自己,“但于你的身份而言实在是极大的落差。”
“那你呢?”谷村木槿转过身,靠在他结实的胸口上,“一个受排挤的王子偏居于陋室,可曾觉得委屈?”
银弓掠风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他委屈吗?他也曾经畅想过假如自己是国王会怎么做,但好像并没有让他感觉到兴奋。但为什么他仍然会觉得心中有一股无处释放的东西,或许是不甘,或许是欲望,亦或许是理想……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这种感觉让他无数次爬到哨塔上瞭望天空、大地、森林,甚至深入北方林地,去寻找那个在心中召唤他的未知声音。
“我现在早就不是王族,”他玩世不恭地笑着,“我只是‘戴罪戍边’的‘忤逆者’。”
“你不是拱卫军统帅吗?”谷村木槿不太明白银弓王国的编制。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银弓掠风赶紧起身穿衣服,“是时候操练一下那群脑满肠肥的家伙了。”
拱卫军的训练刚结束,国王的派遣令便已送到。银弓掠风必须在三天后带领拱卫军向西,越过风栖谷地与执鞭草原正面对峙,将他们阻挡在风栖谷地以外。
花间婉瑜愤愤不平地数落国王母子:“他们不折磨死我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这对恶毒的母子为什么还没有遭到报应?!”
“我们的胜利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回应。”银弓掠风安慰道,“抵御外敌是拱卫军的职责,这或许也是树立拱卫军威望的机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最锋利的武器,并不是乌合之众。”
“可战争就会有伤亡,”母亲并不觉得这是种安慰,“用死亡换来的骄傲我宁愿不要。一想到你们浴血奋战,而那对母子却在王座上洋洋得意,我就不痛快!”
“我们并非为国王而战,”银弓掠风眼神无比坚定,“而是为你们,为十戒镇,为银弓王国的人民。若是游牧者攻过来,无论风栖谷地还是十戒镇都会被战火烧成焦土。”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些道理花间婉瑜当然懂,但她就是自私地不想让他到前线,他害怕会有不好的消息传回,这是她无法承受的事情。
谷村木槿默默低着头,她不知道该怎么劝慰母亲也不知道该鼓励丈夫,她只知道心里充满对丈夫的不舍和对未来的担忧。父亲谷村挺植曾告诉过她,执鞭草原的游牧者野蛮嗜血,毒尾家族的蛮牛大军四处杀伐掳掠,已经有不少散落的村子在他们的弯刀下消失。
倘若银弓王国不能阻止他们称霸,北方大陆必会沦陷在他们的铁蹄之下,没有人能够幸免,对拱卫军统领来说,这是无法逃避的责任。
银弓掠风来到拱卫军营地,获知消息的战士们都已自觉集中在此,他们平时纪律散漫,此时就像突然换了一支队伍一样,三千人多悉数到齐。
十戒镇依托拱卫军的营地而成,所谓“十戒之罪”多是“蔑视王室”这种莫须有的罪名,犯“十戒”者充入拱卫军戍边,且一人从军全家发配,随军而来的家眷们越来越多,逐渐形成一个上万人的小镇,他们自称为十戒镇。来到十戒镇意味着剩下的人生将在这里虚度,毫无希望,他们用酒精来麻痹自己,在喋喋不休的抱怨中聊以**。
与其活着等死不如痛痛快快地战死,所以这次派遣对他们来说未尝不是种解脱,他们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想奔赴沙场。
“希望你们已经向自己的家人告别,”他对众人说道,“接下来几天铁手安德会对你们进行战前集训,以磨掉你们鼓起的啤酒肚。”
众人哄笑,就像啤酒肚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我知道大家心中或多或少都怀着不满情绪,但我们是银弓王国的士兵,父母骄傲的儿子、妻子深爱的丈夫、孩子敬佩的父亲,现在来自执鞭草原的毒尾壶天想要毁掉这一切。我们已经所剩不多,但唯独不会失去勇气!”银弓掠风激昂地说道,“十戒镇以外的人都以为我们是酒囊饭袋,他们有一部分是对的,我们酒量确实不错,但他们并不知道拱卫军有多出色,现在就是赢得尊重的最好机会,拱卫军必胜!”
“拱卫军必胜!”士兵们振臂高呼。
他转身进入营房里,对独眼匡问道:“关于执鞭草原的情报都送来了吗?”
“都在这里,”他把一堆资料摊到桌子上,“希望你看完以后还能笑得出来。”
“笑只是个简单的表情而已,不过我确实要好好了解下这个该死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