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煜犹豫了下，道：
“掌门师兄，我还是为了之前那件事来的。”
玉壶真人微皱眉头，想了想，道：
“你是说内奸的事情吧。”
他站起身，给白煜倒了杯茶，坐在他一旁。略有安慰的语气道：
“我也知道你的意思。你是不是怀疑这个人就是玉婉师妹？”
“我并不是刻意要怀疑师姐，只是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我们几个。”
“既然知道此事的不只是你和玉婉师妹，那其他知道的人就没有怀疑的可能吗？”
白煜有些语塞，不知说什么好。
“自从你与何森回来，不久就发生了即墨的那件事情。你没泄露消息，那丹阳真人，还有何森呢？”
“掌门师兄，我知道玉婉师姐是个好人。但是，万一她因情所伤，就去害了闫靖恩师兄，不是没有可能啊。”
玉壶真人望着白煜，良久，冲着外面喊道：
“去请玉婉真人来议事厅见我。”
外面的弟子领命而去。白煜大为诧异。
“掌门师兄，您这是为何？”
玉壶真人站起，危坐在中间的椅子上。
“就请玉婉师妹来，我们亲自问问她。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说些什么？”
白煜看得出，掌门师兄这次真的生气了。那份严肃，是他很少见到的。
他不敢再多说，安静的坐在下面。他同样知道，阆风巅的上一代人，都是九死一生过来的。
那份感情，是他根本没经历过，没体味过的东西。
今日竟然到了这个地步，当真有些不知所措。
不多时，玉婉真人就到了。他对着玉壶真人行了一礼，就坐了下来。
坐下后，还对着白煜微微一笑。白煜不免心虚，只傻笑一声，算是回礼了。
“掌门师兄找我来有什么事？”
玉壶真人看了眼白煜，开口道：
“白师弟有话要问你，你最好从实回答，省的有不必要的麻烦。”
白煜万分无奈，想不到玉壶真人将事情推给了他。不过转而一想，这样怀疑不都是出自他本人吗？
只好硬着头皮道：
“玉婉师姐，我是有些话要问你。有不对之处，还望你别见怪。”
玉婉真人很平和的道：
“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反正我多少也猜到一些了。”
白煜喝了一大口茶，可是还觉得喉咙干燥。
“师姐，关系到天下正派的兴亡，我不得不怀疑...唉...怀疑闫靖恩师兄的那件事，有内奸。”
“你是怀疑我吧？”
白煜身子一动，想解释。却又不知该怎么解释。玉婉真人则是幽幽的道：
“我也知道你为什么怀疑我，我并不怪你。大概就是因为我曾经深爱着大师兄，现在由爱生恨。
让他家破人亡，才能解我心头只恨。说实话，从即墨回来，我的确有过这等想法。”
话音刚落，玉壶真人也诧异的抬起头来。他作为阆风巅的掌门，始终认为不该有爱。
认为感情会羁绊了修真之人该有的清净。可是爱上一个人，是没法控制的。
甚至愿意为她1，放弃所有一切。他们几个师兄，都对这个小师妹有过那份心。
他自然懂得，玉婉真人对闫靖恩的爱是什么样的。因为，那一定就如同他对小师妹的爱一样。
“掌门师兄，我喜欢过我吗？”
玉壶真人忙收回思绪，想否认，可是就是说不出口。最后只得轻轻点头。
玉婉真人略有幸福的笑笑，可偏偏带了些苦楚。
“我知道除了大师兄，几位师兄都喜欢过我。只是我心里装不下别人了。就算大师兄如今依旧这般对我，我还是爱着他。”
议事厅里安静的要命。白煜不敢打扰，玉壶真人则是有点心痛。
“在即墨，我见到他的时候，他眼里的悲伤不是给我的。而是给那已经死去的罗小蝶。他的孙女叫梦蝶，就是为了罗小蝶取得名字。
我当时很恨，想起来、孤孤单单的几十年。到了最后，不还是逃不过宿命？但是我更加知道，我只能祝福他们。
就像当年，我这般的祝福他们。”
玉婉真人擦了擦眼泪。白煜坐在一边，手掌出汗。
“掌门师兄，要是我和别人走了。你会让我们家破人亡吗？”
玉壶真人猛地站起，他心里很烦乱。这个问题似乎比生死更加难以抉择。玉婉真人侧头看着白煜，也道：
“白师弟，假如萧姑娘离开你，随着别的男子去了。你会让她们家破人亡吗？”
白煜从来没想过这样的问题。但他此时此刻，方才明白。原来喜欢一个人，是希望她能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
那自己也是心满意足的。丹阳真人的木槿花茶，就是在告诉他这些道理。
爱她，是一辈子。不管发生什么，就算真的去恨，也依旧不能不爱她。
玉婉真人站起，轻轻的走了出去。徒留两个男子坐在椅子上，想着那个问题。
是白煜先醒过来的，他没去打扰玉壶真人。安静的行礼，退下。
他没回问剑阁，莫名的要去秣陵剑歌看看。远远的就能听见清脆的响声，让人心里平静许多。
“白师叔。”
白煜停下脚步，回头看来。
“方箐？你怎么在这？”
方箐抬头看了眼那许多的仙剑飘荡。叹道：
“真想念这个地方。我本来以为再没有机会来秣陵剑歌看看了。”
白煜明白方箐的意思，他头上和肩膀上都粘了雪花，一定在这里徘徊了很长时间了。
“你很想进去看看玉露师兄吧。”
方箐有点激动，很快就被失落覆盖了。苦笑道：
“不了，见了面也要惹他老人家生气。我就先回去了，能来这里看看就心满意足了。”
他说完，逃跑似的快步离开了。白煜望着那背影，无奈的摇头。转身走进了秣陵剑歌。
玉露真人从后面走出来，白煜诧异道：
“玉露师兄，这么短时间不见，你瘦了这么多。”
玉露真人一笑置之。
“白师弟找我有什么事吧。”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来找师兄聊聊。”
玉露真人让弟子看茶，就吩咐弟子下去了。
“一定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了。跟我说说吧。”
“没有，我哪里能有不开心的事？”
玉露真人不多问了。道：
“方箐这两天一直在秣陵剑歌外面走，你刚才遇见他了吧。”
白煜向外面望望，道：
“碰见了。他可能不好意思进来看你。”
“我这个徒弟呀，我不管他走这条路对不对。只要自己不后悔就好了。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也是没办法的。
别看我当时一再要求严惩他，不就是我还把他当成徒弟吗？”
他继续道：
“这么些年，阆风巅好容易出了个大才，我到底是给北溟教培养的。反正人和人不同，追求也就不一样。”
“师兄，我真没想到你是这么想的。我要是跟方箐说了，他一定非常感激。”
玉露真人摆手道：
“今天咱们的谈话别跟方箐说，他现在是北溟教的人。日后说不定还是下任北溟教教主，不该和昆仑山再有瓜葛了。”
“莫尧说北溟教今后要改邪归正，希望方箐能做个有利于天下的教主。这样也不枉昆仑山的教诲了。”
玉露真人点头。片刻又道：
“何森带来的消息准不准？要是按照他说的，这几天就该有事发生了。”
白煜皱眉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何森我一直没看见他，等见了他我再问问。”
玉露真人还要说什么，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白煜忙站起为他拍着后背，好一会儿他才缓和下来。
“身体不如之前了，老了。”
白煜不会那些好听的话，只得道：
“玉露师兄，你就别多想了。我先扶你进去吧，你先好好休息。”
说着就要扶起玉露真人，玉露真人道：
“不用了，我自己进去就行。”
白煜这才放手，玉露真人缓缓转身走去。步伐有些沉重，看得出身体很差了。
想起萧铭轩就在阆风巅，他慌忙向着问剑阁走去。问剑阁却是看见了钱乙。
两人见面，都颇为高兴。钱乙还如之前那般，显得很安静。
“你还说我的身体至少两个月能好，你看现在，全都好了。而且比之前仿佛更好。”
钱乙万分不信，但看白煜脸色，很明显没有大病的意思。
“说的是啊，怎么能这么快就好了？你是不是吃了什么灵药？快跟我说说。”
“哪里有什么灵药？我就是莫名其妙的痊愈了。咱们一会再聊，我找萧堂主有事。”
钱乙道：
“堂主不在昆仑山。本来是应该在昆仑山上住的。可是山下的茯苓堂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好，这不就下山了。
估计得晚上能回来。”
“晚上...晚上也行。”
“白真人，你是有什么事吧。不妨跟在下说说，医术上的事情或许我也能处理好。”
白煜对钱乙还是很信任，就将事情说了。钱乙听了白煜说的症状，有些诧异。
“这件事我还不能确认，你能否带我去见见玉露真人？”
“这个没问题，我这就带你去。”
两人刚刚出了问剑阁，走了不远就看见了胖长老。胖长老现今的脸上没有那么多笑容了。
问明了原因，胖长老有点悲戚的摆了摆手。
“你们还是别去了。阆风巅上也有会医术的，我们自己处理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