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卢广允的家,他出身的地方。
【卢宅】
远远的便是肉眼可见的红绣球高高而挂,由古刹强行改建而成的苏式门庭,从中的阴凉,已不是门口的一双大喜字所能冲淡的。走近而观,上方的牌匾提笔,崭新鲜红的卢宅二字,刻画的刀刀精干,严劲有力,却是与周遭陈年的旧木,分外违和。卢广允在门口站了许久,他咬着嘴唇,小拳头紧攥着,眼神却是直勾勾的盯着那的牌匾,一脸让人揪心的样子。
卢家,印世之中虞墨刑三大家族虞家的编外分支,卢家创始人虞擅,原是虞家的一位三公子,这位虞家三公子,为家族之中第一位从祖训训诫之下脱离而出的异人,后称自己为卢擅,卢家的姓氏亦由此而来。传说卢家辉煌之时,甚至组建过自己的家族防卫队,与三大家族联手,护得印世一方安定。卢广允这次回来,则是为了参加自己表姐的婚礼。为了这场婚礼,静谧已久的卢家人已是等待了很长一段时间。
“卢广允,你家这么大阵仗,怎么连个把门的都没有?”
“着什么急,这是我自己家,你还怕我进不去不成,麻利的跟我走就是了。”
被我这么冷不丁一问,这才从自己思绪中回过神来的卢广允,竟是不耐烦的瞟了我一眼,便径直大步走上台阶,又是几步之遥,卢广允身形模糊一闪,眨眼间的功夫,便这么消失在我面前!我一愣,随即大步跟着卢广允的路数,跑上了台阶,果然,几乎就在脚尖刚触碰到台面一刻,一股强大的吸力竟是瞬间将自己包裹了起来,只觉一阵眩晕,我便已是站在了卢家的院子之内。
我定了定神,才看见此时的卢广允正与院中的一群人,话着家常,很是欢声笑语。见我出现,卢广允便立刻跑向我,拉过我的小手,乐呵呵的将我介绍给他的家人们,而此时的我,活脱脱就像个回门的小媳妇,一瞬间的不知所措过后,我也渐渐加入了其中。
说是世家,这人丁兴旺也不是空穴来风。人多名杂,这七大姑八大姨的就不一一列出了,印象最深的便是卢广允的爷爷,卢家最核心的存在,卢深。那一袭青衣,配上年迈且浑圆的体态,于一众亲友之间,立见地位,他看着卢广允的眼神,是无比的欣慰。卢广允的父亲卢修寡言,嘴角虽笑着,但言词却寡词重意,能够分辨的表情也是少的可怜,相比母亲的温婉细腻,父亲的刚硬,卢广允则早已是相处的行云流水。
婚礼的正式日期为两日之后,差不多的客套往来,我便回到了卢广允给我安排的房间,正当掐着点准备给自己来个悠悠小憩之时,这卢广允竟是乐悠悠地端着个果盘,敲响了我的房门。
“呦,你这拿了什么我看看来,葡萄?瓜子?怎么?这么久没回家,不需要和家里人多联络联络感情?”
“凡凡,你这把我堵门口是几个意思啊?”
“你没见我这不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休息一会,你觉得我会希望看见你?”
“凡凡,你看你这说的是人话吗?我这不是来解释解释的嘛。”
“呦,长能耐了是吧,还知道主动解释了。”
“那哪能啊,是吧,你让让,让我先进去,我们边吃边聊,记得把门关上。”
我将身子一侧,卢广允便直接挥舞着果盘蹿了进了屋子。他在桌边坐下,拿起一颗葡萄便嗦嗦的吃了起来。我则挑了卢广允对面的位置,拿起一把瓜子,磕了起来。
“凡凡,我们家呢,哎,我应该从哪说起呢。”
“随便你呗,从面上开始说,能说明白就成。”
“来的时候我也和你说过,我们卢家是虞家的分支,随着曾经的辉煌时刻逐渐褪去,其实现在基本已是脱离了虞家,也是一种自给自足的状态,转型至人后杀手这一行也是为了生存所需,你也知道,当时外面的世界也是一片混沌,也算是迎合了外面的市场。随着这一世印土的不断扩大,三大家族后来也各自成立了自己官方的分部来加强管理各自的辖区。”
“所以,现在的卢家,连名义上,都只是一家个体户的意思?”
“对的,但我爷爷一直想让我们家回到最初辉煌一方的气派样子,于是他进行了内部调整,创立了由卢家统管的两大以杀手为名的派系,桑吾志与印刀流,明里暗里,相互竞争,打破安于一世的被动禁锢。”
“外界都只知道你们卢家,却不知道你们还有两大派系,这是你们家的秘密,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你直接摆到了桌面上?”
“你知道的,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什么平衡,总会有一方略胜一筹,这次表姐的婚礼,邀请到了三大家族最核心的人物齐聚一堂,这次婚礼要是出点什么事,这个印世就是翻天覆地的。”
“敢情你家这不止内斗,还出了个想谋权篡位的主?”
“桑吾志。”
“那你?”
“只要是涉及到卢家的,所有人在成年之时就会根据能力,分配一方,不过我是例外,我还没成年,爷爷就把我送到了外界。直到我从学院毕业,才有了自己的身份能时常有资格回来看看。”
“都没人来寻你?”
“没有,那时候我也纳闷来着,不过这不重要,重点是桑吾志现在已经按耐不住了,你刚才如果留意了,你就能发现站在爷爷左边与右边的很明显的两派人,左边的便是桑吾志,而右边是印刀流。”
“嗯,继续说。”
“桑吾志现在的叩首,是我舅舅,卢淮,听我父亲说,他从小就表现出了那种霸道争权的架势,在成年之前,舅舅便已经成了整个桑吾志最核心的人物,当初独眼便是从他那出师的,他们擅长各种暗器,只要是他们身上的东西,就几乎都能用作暗器,杀人于无形,走的自然是暗里的勾当,现在却想要射下天上的太阳,简直就是疯子。”
“嗯,一个好老板不一定会有一个好团队,但一个操蛋的老板,就一定会有一个操蛋的团队。”
“凡凡你别闹,我这说正事呢。”
“不好意思,突然就想感慨一下,你继续哈。”
“印刀流,是以我父亲为首,你也看到了,除了我母亲,我父亲手底下的人就和他一样一样的,一个比一个正经难搞。印刀流擅长潜伏,可以渗透到任何团体,任何环境,重点是搜集各种信息,有非常广大的情报网。”
“你们这不也是暗里的勾当嘛。”
“这么说也是,但所有人都很本分啊,只收集信息,不动手。”
“按你的阐述,桑吾志和印刀流,一个是工具,一个是方向,那怪不得人家要盯上你们了,坏事都让桑吾志做了去,你们妥妥的躲在背后就行了。”
“凌凡!!你有在好好听我说话吗?!”
“好好好,我来总结一下,就是你舅想吃了你爸,没吃饱,再顺带吃了来你家串门的三个大佬是吧。要这么说的话,你要结婚的表姐是也桑吾志的人,那怎么没见你介绍即将改口的姐夫?他不在里面吗?”
“不对不对,是我舅想吃了这来家串门的三个大佬,顺带踩一脚我爸。不过你刚才问的才是重点了,姐夫是三大家族刑家的现任主事。”
“呵,有点意思,说来说去你们家只是个炮灰。刑家才是重点。我还想着呢,你这小小的卢家办婚礼,竟然能让三大家族悉数到场。”
“所以嘛,我和爷爷最担心的事,就要发生了呀。”
“三大家族的人,你都认识吗?”
“我怎么可能全认识嘛,怎么了?”
“想个法子先见他们一面,不管是敌是友,见了面才能做进一步打算。”
“老凡呐,我们卢家早已不是当初外界传闻的样子了,三大家族可是执掌着整个印世的执行官,我哪能接触的到嘛。”
“想什么呢,不是要来你家喝喜酒吗?”
“昂昂,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啊,那这几天就干等吗?”
“干等似乎有点浪费时间,要不带我参观参观你家?”
“老凡,都这节骨眼上了,你还有心思参观我家?!”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