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个懒腰抬头看向时钟,发现再过十分钟就度过了今天一整天了,日期即将划到明天。
虽然在新的一天开始也跟今天没有两样,但倒是会觉得哪里不舒服,要是一定区别出来的话,大概是心里毛毛躁躁的。
要是一直盯着天花板,估计就会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时刻就睡着了,所以我收起下巴看向前方。
除了比平常乱之外,找不出任何不一样的感觉。
我摸向旁边的小灯,刚碰到外壳就能够立马感到灼烧感,右手摸的,可,左手却感到一阵刺痛,大概是身体想起来那次烫伤吧。
肌肉记忆呢!
好像偏的太多了?嗯?管他呢。
对了对了,我好像要说什么来着?
唔.........
开的时间太长了,辛苦你了灯具先生。
我如此的在心中默念,过长的工作会减少工具的一定寿命,所以很让我感慨呢,虽然并不会因此而让它休息就是了。
不过,我只是因为睡不着又感到缺点什么就劳烦灯具先生还是过分了些吧?
简单地赔罪后我开始起身。
我现在的心情就像是身体一样,浑身无力。
但总感觉要做什么才能睡着,所以还是忍着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都疲惫不堪的颓废吧。
今天睡了一整天呢,毕竟是难得的休息日,原本想着靠睡觉补充或者回复精神,结果却像是散了零件的玩具一样,只想爬着不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好像被风吹走了似的。
歪了歪脖子,晃晃手臂,深呼吸然后慢慢地吐出一口气。
“啊啊啊,活了过来了呢.........好累,嗯,要不要喝汽水..........嘛算了,最近喝的太频繁了,还有晚上喝的话,造成的身体影响会比白天喝更坏吧.........”
在这么提醒大脑以后,我马上就打了个哈欠。
今年的圣诞节一定会很有趣,对吧?
就算说圣诞节之后就是新年,也没什么实际感受。是因为太过遥远的缘故吗?实在是没有仅存的岁月结束的感觉。反倒是比较期待节假日,那会让我有不少触动的感觉。这或许是在当曾经记忆的相同日子的错差才能体会到的感受。
仔细想想,不,再次想一想。距离得知死亡判决的那天挺近的,也就两个月差不多啊,两个月吗?
我捏住下巴,也许这样能够提升我的专注力也说不定,所以我格外认真地耍酷。
.........两个月啊.........好快啊。
十七年的时间似乎都抵不上这两个月的变化,这么一想,我好像也不那么惨了,不是吗?
假设没有得“病”,现在发生的一切都会颠倒。水原,初泽惠,大概..........肯定都与我没关系吧。
为什么?
我不止一次又一次地想过这个问题。
事到如今,死亡已经被我抛之脑后。可能这很愚蠢,但现在对于我来说,难道不是水原跟初泽惠更加重要吗?
当然了,我不是把她们看得比自己命都这样,我才不会这样呢,那岂不是太蠢了吗。
只是.........她们为什么喜欢我?
突然——————好像忘记了什么?
我拼尽全力的抓向那浮出的字眼。
原本应该很重要的事情,但却忘了似的。记忆等等大脑还是身体都出现了问题,是否该正视自己?回过神来时,手上出现了手机,页面停留了熟悉的号码,上面的名字也是熟悉不已。
看来,刚刚自己有点像梦游的状态,连拿手机的动作都没有觉察到吗?
“契约.......?.”
忽现而出的答案,忍不住脱口而出。但随之之后困惑并没有因此减少半分,这让人错愕的“契约”又会是什么呢?
我决定把看不到尽头的事放一放,现在有一个不能装作看不见的大事。
我低头注目着手机屏幕。“初泽惠”。
其实很清楚,自己放不下她,一直都在担心她。
只不过是在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好像一切都把握在自己的手中一样..........
我很迷茫,这份迷茫超过了对初泽惠的担忧,说到底自私的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摁下了拨打键。
不出五秒随着铃声的戛然而止,她的声音便响起了。
“喂,你好,林这么晚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电话的那头,哪怕我没办法看见,但也能通过声音想象的,想必此时的她端坐着的姿势聆听我的话吧..........
这种态度让我露出苦笑。
跟对朋友讲话时的声调截然不同,语气亲密,讲话方式也很有礼貌,但也不过如此,我知道这像是业务的说话方式一样,说不定不是像那么简单了..........
脸上的苦笑越来越僵硬,似乎在颤抖。搞不清是害怕还是别的情绪。
我将视线看向天花板。
平常很高的天花板此时仿佛比我还要矮..........某种压力让我险些喘不过来气。
“怎么了吗?林?”
试探性的语气让我笑了一下,嘲笑着自己的愚蠢。
也许是以为我在嘲笑她,那一边寂静的生硬。
我觉得自己糟透了,不禁开始自我厌恶起来,但我不能道歉,接下来要谈的事不允许我成为卑微方,所以我决定把这个失败含糊地带过去。
我客套了两句,嘘寒问暖。
不过那种程度也许称不是合格线,但从我跟初泽惠现在的关系来看,已经足够了。
我把前天早上从网上看到的笑话,说了一遍之后,手机立马地传来了悦耳的笑声。
虽然我认为这欢快的笑声是由初泽惠的真心而呈现的,但我总是会有狭隘的思想,认为她是假笑。
我从来没有主动地关心她,而今天夜深人静的黑晚里却突然热情起来,我想初泽惠无论怀不怀疑我的动机,都会衷心地感到开心。
所以——我真的很恶心啊——
“初泽惠........惠惠,呃,今晚我可以这样称呼吗?虽然听起来有点怪。你,还好吗?”
“.........好,好的。”
初泽惠纤弱地应答,没有开心,大概能感觉到我这边所透露的冰冷吧?就算没有,也肯定觉得不正常了。
“容我在这里吐槽一下,难道你——惠惠不觉得我们之间太过于客套了吗?像是在逢场作乐,毫无意义。”
我讲到这里停下来,接下来的情况我会陷入被动,所以要把手牌留下。
“.............林不是一开始觉得我们之间只要有暧昧关系不就好了吗?想做什么也不用考虑.........这不是林想要的吗.........”
球被抛过来了。
“是的,你说的没错,这样的确让我满意,不过既然不用考虑,那前提是要把一切都提前规定好不是吗?..........惠惠一直在付出,什么方面都是吧,惠,..........就没有要说的什么吗?或者要求什么?”
“........你只要偶尔陪我一下或者像这样时不常打电话就行了。”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仅仅是为了这些无聊的东西吗?你在想什么?”
“什..........什么意思?林?”
“你难道无私奉献感情或者什么东西吗?你在从我这得到什么?那些东西真的足够了吗?就够你当没事人一样吗?”
原以为这句话说完之后,最起码会争取到主动权,可她似乎毫无波澜。
初泽惠唾弃的说道:
“就算你安慰我,我也不会感谢你,比起这个,你这种模样让我感到烦死了,少在那以为自己很了解我一样,自以为是。”
我闭上了眼睛,可以想象初泽惠的脸应该正在露出鄙视吧,她现在讨厌我?这样啊........
正中靶心。
虽然一开始我是准备打左边的靶子,可事到如今子弹已经到别的靶子上了,跟预估的偏差有多少,也不得而知。
她说的没错。
我以为我很了解她。
这重要吗?
——重要吗?什么是重要?这不禁令我深思。
要想清楚,什么是重要,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对我个人而言,什么是重要不仅仅是一个重大的事件,还可能改变我的人生。
接下来,下一秒,下一步,我要怎么做,怎么说,怎么决定取舍。
衡量的标准是什么?是世人的看法还是仅我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想法又是什么?
————初泽惠的问题不是在于别人而是自己。
水原的话又是真是假?
我?究竟依靠着什么活到现在.........
我想.........
我想..........
我想把什么都说出来。
可,为什么?为什么我要这样?
“请问.........”
初泽惠客气地出声,让我从思考的海底浮上水面。
“我累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我们当什么事都什么发生,好吗?”
初泽惠疲惫地询问。
是在警告吧。
我再一次地笑了出来,这一次与之前不一样,是无畏的笑。
我已经做好了选择。
想把什么话都说出来,想展开那些虚假的外壳,就算最后被人发现我什么都没有又如何?
没有情调,不知气氛,盲目,愚蠢,这就是我!
我不过几年就要死了,所以我还要再怕什么!还要怕失去什么吗?!为什么!
“一个已经失去了一切的人,还会再怕你的威胁吗?!初泽惠!”
“你,你在说——”
“够了!你接下来就是讨厌我也好,怎么样也罢,我也要说出来,哪怕是为了自己也好!”
初泽惠沉默了。
因为现在还是夏天,天气燥热的缘故么。
嘴唇好干,喉咙也感到难受,打个比方,就像是吐血了然后喉咙里的血干了那样的滋味。
不过,也许我就在呕血。
“我喜欢你。”
我被自己冷静的声音吓了一跳,砰砰砰砰砰砰地心脏声在耳边轰隆隆地。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也没有挂断的声音,也就是说她还在听。
“我最近梦中都梦见你,那一天的重复,或者是别的可能性,我,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惠!你这样真的好吗?!”
浓烈的铁锈味攒动“嗅觉”和味觉。
好痛!
没想到承受力这么弱,连带着我燃起了退缩的情绪,燃烧着那被积压的负面情绪。
可我不能退缩!每后退一步,下次就变得理所当然。久而久之我会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沉默。
她依然在沉默。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又一次地发笑了。
找不到源头的疯狂。这样子,也看不出是哪里发病了。
不过,这种反应亦或是别的形容词,我很奇怪么?一般人处于这种情况,跟喜欢的人胡搅蛮缠又有什么可高兴的呢?
——可,
,我是怪人吗。
总感觉漏洞百出,之所以意识不到,大概就是我周围也尽是些怪人吧。
同性相吸吗?
所以初泽惠和水原才会喜欢?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没有人可以告诉我怎么做。
我知道如何把这种“烂”掉的棋牌盘活,可那不是“我。”
单色无掉的日子持续着,仿佛日照染上了灰色。
数着没有“尽头”的时间。
我摇了摇头。
——我选择的是做自己想做的事,遵从内心的渴望。
我曾经是这么的说过,所以我要这样!
普普通通的恋爱不能满足我,既然没法刻苦铭心,那就随心所欲吧!
我不会后退!
有些事想也没用。我有别的女孩可以选择。所以,老子就认为这样才“对”,怎么着吧。
我可以浪费。
我喜欢的是你啊。“初泽惠”。
我喜欢的“你”不是你。
如果,如果,你真的就此认命,我也就释然了。
“这样真的很累,欺诈?很累,你说的没错,你累了,可你为什么还要那样做,苦衷也好,性格也无所谓..........难道就不能简单点么...........哪怕我不会保护你,可我也会说出来..........你明明知道我的底线就是那里..........为什么?”
“.........我不明白林在说些什么,什么底线,什么保护,我不知道。————”
就那么一瞬间,我好像懂了,懂了时间是怎样流逝的了。
初泽惠说完之后,电话挂断的声音如闹钟一样提醒了我——
——该结束了。
这一次不是无声,而是——绝声。
磕碜的黑暗真美丽,因为人们永远也看不见。
在听不到机器的轰鸣声,安静到令人毛骨悚然吐出来的地方露出的镜片。总是挥之不去,闪过的面貌是那么的无情。
不是冰冷也不是炽烤,只是无。
只要保持沉默,风锋很快就会转。
继续揭开伤疤,其后果终将被风吹蚀殆尽。到时候,连事物存在遗留的痕迹也会消失不见。
..........形同陌路。
一想到她与我之间见面时跟路人无两样时,我就感到不安。谁让我喜欢她呢.........忘不掉。
“你跟别的人约会的事实我真的不愿意相信,就算是真的我也想往好的方面去幻想,可——看着照片的你笑的那么“灿烂”,所以我为什么要接受现实?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笑过吗?”
“惠,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也许你对我也感到失望了吧,那为什么不说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单色无掉的日子持续着。
日照染上了灰色。
数着没有“尽头”的时间。
说不出的话喷涌而出。
绝望么?我试问自“我。”
夜空下,孤独的夜空下。没有光,照亮天空的光“点”藏在哪里。
从此处望出去的“天空”,景色真耀眼,耀的我都瞎了,什么都看不见。
不愿意相信是什么都没有。
可!——为什么会是如此寂寞啊。
夏寂的空气如此清澈,轻轻一吸,狭小的胸膛便会被填满,好像连一丁点空余都剩不下呢。
随之一阵震动。
看到了你发来的短信。
有种不足为道的讽刺。
咬破的嘴唇已不在流血,仿佛在告诉我这个身体的控制者。放下吧。
继续下去,下次流血的就不是嘴唇了。
我究竟该.........如何是好.........照片——
照片里的初泽惠让我感到恶心。
要不是晚饭没吃,估计已经吐了吧。
谎言还是背叛?
我这个脚踏两只船的人配吗?
我不知道。
但我不愿说假话。
我也相信自己。
我没有向水原说假话,和初泽惠更是如此。
滴答滴答。
挂在墙上的钟在催促着什么。
是在催促我?还是催促时钟的指针呢?
——对了——现在几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