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昭阳闻言冷笑道:“呵,你脸上没有,不代表你身上的其它地方没有。”他话音未落,便有两个识时务的近卫过去控制住那个士兵,将他的衣袖撩起,立即发现他的手臂上真的有一朵血红色的地狱花。
“将魔物全都拿下!”季王在盛怒与恐慌之下站起身大喝道。
“陛下,请您将求情的那几个士兵都抓起来押下去检查一下,保不定里面还有从地狱来的魔物。”尹昭阳在一旁建议道。季王想都没想就应允了。结果片刻之后,有近卫回报说在求情的十多个士兵当中还发现了七个的身上拥有地狱花。
尹昭阳对着那些被重新押上来的没有地狱花标志的将士们说:“你们当中果然还有魔物,今日在众神之墓前都隐藏不下去了吧?你们是没有地狱花的,念你们是被魔物蛊惑了,如今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陛下仁慈,不愿多责怪你们,只要你们退回去,不再为他们求情,便可免去责罚,否则,你们便与魔物们一起在丹熏岭上成为众神的祭品吧。”
尹昭阳看见已有几个在动摇了,他继续说:“想想你们家里等待你们立功凯旋归来的父母妻儿,你们真甘心此生功未成,业未就便因魔物的蛊惑而成全国之敌,落得身后骂名,丢尽先辈颜面,葬身异乡荒郊吗?”
而季王早已不耐烦了:“卿何须多言,孤先下去休息了,他们若不肯悔改便一齐陪了魔物献祭吧。拜祭的事宜卿去安排吧,妥当后再来与孤说。”话毕,季王便在近卫的簇拥下走了。
季王走了之后,原本求情的将士们半数都退缩了。其余的人皆交头接耳:“是啊,我们亲眼看着罗将军的脸上逐渐出现的地狱花,正常人哪儿会这种东西出现的呢?”“可是,我在罗将军麾下那么久了,他素来体恤属下,与人和善,怎么会是……”
尹昭阳听到后大喝道:“什么将军,他是地狱来的魔物,陛下早已革了他的官了,他已不再是你们的将军,没有指挥你们的资格了。以往他的种种不过是与同伙一起伪装出来蛊惑你们的罢了,常言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难道如今你们还不相信自己的双眼了?其实我也挺痛惜的,原本以为罗将军真是个与国民有益的将才,今日未见他脸上的地狱花之前我还一直认为这不过是民间的传言,世上怎么可能真有从地狱出来的魔物呢?哎,可惜,事与愿违。”说着说着,他的声音逐渐由高亢变得低沉,末了,竟还叹起气来,看起来真的十分惋惜罗瑾的身份。
那站在他身边的将领都纷纷安慰道:“尹大人亦不必太过伤心,一国大将是地狱的魔物所变,说来谁能接受得了呢?”
“所以,你们还不知悔改吗?还要为区区魔物死撑到底?”尹昭阳望着仍为罗瑾跪着的六七士兵问,“我是真的替你们感觉不值得,也罢,我能理解的,毕竟在今日之前我还一直以为罗将军是,哎不讲了。我只是不舍得你们这些原可建立功勋,为家国建功立业的战士死得这样一文不值。”他劝说得十分语重心长。
旁的人也看不过去了,纷纷道:“你们快快知悔吧,若陛下还在,只怕都懒得让尹大人再和你们废话了,都被魔物蛊惑得神魂颠倒了,直接让你们陪着献祭了,哪能这般三番四次给你们机会?”
终于,最后的几个士兵也不再倔强,思前想后还是选择了保命。
正午时分,罗瑾和他的七个部下被五花大绑着,押上了丹熏岭。丹熏岭上有一处断崖名为缺月崖,形如上弦之月。尹昭阳命人在此摆下祭坛,与各种采集来的山果和捕猎所得的野兽,待季王到后再亲自下令杀了罗瑾等人献给众神。
罗瑾自从脸上出现地狱花之后就被近卫控制了,跟着直接被关押起来,根本没有向季王申辩的机会。他也猜到这些是尹昭阳搞的把戏,只是自始至终想不明白自己身上到底为什么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现出地狱花。不过也不重要了,现在,他只是很内疚自己到底拖累了其他七个无辜的部下。
“时间到,行刑献祭!”
最后一刻,罗瑾望向崖下行军来时的路,只见观水趟过野草丛生的荒郊,下一秒,刀光闪过,天地昏暗。
又半个月后,京城驿马急报,季王于归途中驾崩,遗诏传位七王子。
七王子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昭告天下甘水之战,败因在于其中有以罗瑾为首的魔物作祟,为斩草除根,保护社稷,下旨将罗瑾满族抄斩。
至此,季国第九位王登基,史称季文王。
“小姑娘,十一点了,我们够时间打烊了,你明天再来吧。”
暮紫柔抬起头,见是书店的老板娘来催她走了,只好合上正看得入神的书,书的封面写着的书名是《细说那些年的百国》。
出了书店,寂寥的街上半个人影都看不见。暮紫柔掏出手机看了看,半夜十一点零七分,心里盘算着能够够得上最后一班地铁,计划还能如期进行,于是加快了脚下的速度向最近的地铁站赶去。
空荡荡的地铁站里只有她一个人在等。半分钟后,地铁来了。紫柔上了地铁之后并没有挑就近的空座坐下。她从第一节车厢起抬头四处环顾,像在寻找些什么,看得非常仔细。当她找到第四列车厢时终于看到了她所找的东西——一只被画在车箱墙壁上的蓝色漏斗。漏斗的上部画有满满的沙子,但如果观察得仔细,你会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漏斗上部的沙子正在一点一点地流向下半部分。暮紫柔看到漏斗后就在这节车厢随意挑了个座位坐下了。
这列地铁共有十一个站,最后一站是上塘西站,然而,当地铁到达上塘西,冰冷的广播音提示了终点站的信息后,暮紫柔并没有下地铁。终点站的值班员依照惯例上地铁巡查,他从第一列车厢走到第三列车厢,从第三列车厢跨入暮紫柔所在的车厢时却消失了,下一秒,消失的列车员在第五列车厢出现,而紫柔将一切看在眼内,却一点都不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