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霭沉沉,整个山寨都笼罩在夜幕之下。
“娘亲。”葱葱郁郁的树林子里,阿楚独自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出神地看着山下的方向,小春在阿楚身后轻轻唤她。
阿楚迟疑地转过身去,勉强地扯出一抹笑容。
“娘亲已经在这坐了四个时辰了,外面风好大,娘亲为什么不回山寨去?”小春坐到阿楚身边的石头上,肥肥的双手捧着圆滚滚的脑袋,一脸迷茫地凝视着阿楚。
“娘亲不想回去。”阿楚轻轻地说着。
“为什么?”小春歪着脑袋。
“因为……娘亲想家了。”阿楚苦苦地笑着,眼眸不自觉地盈满了晶莹的水雾。
“娘亲的家……是在哪里?想家了为什么不回家,是因为舍不得小春吗?”小春天真地忽闪着大眼睛。
“是,娘亲舍不得小春,娘亲也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娘亲……找不到回家的路。”阿楚嘴角颤抖着,声音都哽咽了。一时没忍住,烫热的泪喷涌而出,阿楚索性趴在自己的膝盖呜呜地哭了起来。如果她在这个时空里从来没有遇见陶源,如果陶源不曾离开山寨,她也许还会傻傻地在这个时空里稀里糊涂地过完自己的残生,但此刻,一种难以名状的渗透入骨髓的绝望感纠缠着她,让她窒息到无以复加的地步。陶源离开了,她再也没有亲人了,她感觉好虚弱,她要回家……
阿楚蜷缩成一团的娇小身影深深刺痛了站在不远处的段小楼,阿楚已经独自一人待了四个时辰了,一直就只是看着山下出神,连段小楼在她身后站了那么久,她都丝毫没有察觉。看着阿楚哭,心碎的痛楚就紧紧拽住他的心。他忍不住,走近她。
阿楚感觉到身后有人轻拍自己的背,眼泪仿佛受到了鼓舞一般更加停步下来。她的肩膀一抽一抽地颤抖了起来,没有抬起头,她泣不成声咳嗽了一声,含糊地喃喃“娘亲没事。”
“真的没事吗?”温和纯厚的嗓音仿佛叹息般地响起。阿楚的背微微一僵,抬起了泪眼迷蒙的脸“你怎么会来?”
段小楼疼惜地擦掉悬在阿楚两腮的泪珠,柔声问道“娘子,快告诉相公,是不是想家了?”
阿楚哭着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迷茫地看着段小楼。
“不要紧,快告诉相公。为夫发誓,即使是天涯海角,为夫都一定会送娘子回到故乡。”段小楼无限怜爱的将阿楚抱进怀里。
段小楼怀抱中嵌入皮肤温暖让阿楚忘却了那如坠深渊般的迷茫和绝望,她将他抱得更紧,这才找到了安全感,她将自己的鼻涕眼泪全都往段小楼白净的衣服上抹,记忆当中,她第一次见他时,他穿的就是这一身衣服,阿楚突然间倍加珍惜起来,在她的世界里,除了段小楼,再也没有其他人会从一而终地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冷霜霜没有,花逢春没有,丫丫没有,那个帅气而冷酷的王爷没有……连陶源,都没有……
阿楚悲从中来,又暗暗感到庆幸,至少她还有段小楼,她抬起哭红的双眼,无比认真地道“我已经回不去了,那不只是天涯海角的的距离,更是几千年的光阴,我这辈子恐怕是无法逾越了。”段小楼深情地凝睇着阿楚波光潋滟的双眸。阿楚泪中带笑“不过从今往后,山寨就是我家,你,段小楼,就是我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