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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3.往事与命运与炽热的夜袭

平淡是我们大多数人生活的常态,奇遇和刺激就如奢饰品般难得。只是有些时候,难说是命运的故意为之还是对刺激的渴望会将这常态稍稍改变,或许奇遇会在同一天内接二连三的光顾到你身边。

那位负责夜班前台的服务生此时正坐在他的摇椅上努力回忆刚刚的遭遇,他似乎被人塞了一大笔钱,似乎被要求找一位房客,似乎自己去到了三楼……那之后呢?他只感觉到了一种钻骨的奇痒在他体内涌出,而后就什么都忘记了。他的时间仿佛被删除掉了一部分,尽管那并未让他有什么额外的不适,但作为一个正常人应该无论如何都会在意这样的事情吧。

正那么想着,驿馆本该上锁的门被推开了。

“欢迎……啊,不好意思,本店已经满员了,而且现在已经……”

当服务生意识到有什么不太对劲时,他却已经再也说不出话了。

“安静!”他顿了顿,又继续命令道:“如果你还想再多活几年就把嘴闭上。”

那刺耳且破损的声音绝非人声,甚至根本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生命所能发出的声响。与其说那是在对颤栗的服务生说话,倒不如说只是某个不定形的存在正以近似语言的音调吟唱着些什么。

仅仅几秒钟的时间,可怖的酷热就取代了初秋的寒意,那年轻的服务生从未见过这样的情景:衣衫褴褛的男性浑身燃烧着浓稠的灰白火焰,一对猛挣的圆瞳瞪的他完全无法思考与移动。

那人的一吐一吸都伴随着新的火焰生成,明明已经几乎把一层大厅完全覆盖,却没有任何物件被之点燃。

飞散的火焰就像一群群严阵以待的士兵站立在每个角落,纪律严明,分毫不动。这景象他难用他所知道的语言描述,即非恐怖,也非震撼,只是无时无刻不在冲击他的各个感官,让他怀疑所见之物究竟是否真实。

他所做的那前台的小小空间并未有火焰浸染,尽管他的每次眨眼都会让那些火焰蹦蹿的更高,尽管他自己每动一下都会引起火束的激烈反应,但他也能感到,那个释放出火的人正尽力控制火焰不来将自己吞噬。

“把这玩意喂给我!审问只会浪费你的时间,我的吞噬足以给你想要的一切情报!”

“闭嘴……”

沉默的男人终于打断了火焰的妄语。又一束白火从他的眼中钻出,直奔天花板而去。火束掀起的风压摧毁了他的帽子和束发带,而其带来的光也让我们又一次看清了那双琥珀金瞳。

“你认得我,虽然这不重要。别太害怕,你从没有过罪行,所以只要老老实实回答我三个问题,你现在看到的这一切就只会是一个噩梦。当然,只要你敢多说一个字,你大概会在五分钟内变成都市传说。”

夏洛克那平淡到毫无情绪的声音让这警告仿佛只是一条无意义的短信。若非亲眼见到正在发生的一切,若非亲身体会到火焰的灼烤,那位服务生或许真的会把夏洛克的存在当作是疲劳后的幻想。

源于恐惧的本能让他的声带自觉放弃了振动,他很老实的接受了夏洛克的警告,以迅速的三次点头通告了自己的服从。

“你的上司,是不是把今天的守夜任务交给了一个看不出性别的黑发猎人。”

服务生的记忆虽然刚刚受到了些许干涉,但他很清晰的知道夏洛克口中的那位猎人到来时自己就在场,所以他依然毫不犹豫的点头三次。

“第二个问题,他住在那间客房。”

“三层左侧316……”

这回答虽小的几乎被火焰的噼啪声掩盖,但仍旧逃不过夏洛克的耳朵。在这般确切肯定的回答到来后,夏洛克似乎理所当然的转变为笑颜。

“最后一个问题……”

夏洛克的语调逐渐变低,原先的平淡甚至在停顿时的空咽中变为了担心。

他有些激动的以双手撑住柜台,低声问道:“那家伙是一个人,还是有人同行。”

那家伙是一个人,还是有人同行?

夏洛克的话似跟银针直插到那服务生的记忆锁芯中将之撬开,原先晕倒后遗忘的一切瞬间被再度唤醒。倒在卡洛斯门前时被捅的一刀,黛安娜为他疗伤时唤来的月光,乃至那二人在他失神时交谈的一言一行,全部回归了他的脑中去。

只是他该如何回答夏洛克的问题呢?

“你只需要照说,小子。”

那服务生这时才彻底确定,自己最初听到的声音,就来自那摇曳增长着覆盖整个驿馆一层大厅的白色火焰。

“不要揣测我的存在,你也无需在意我。虽然老子现在饿得想把你吞了,但你不是罪人,无需被审。”

“行了你就闭嘴吧!”

咬牙切齿的吟叹中,那白火似乎随着夏洛克的意识稍稍消退了一些。刺耳的机械音也自这时候真的再没出现过。

“现在告诉我,那家伙是一个人,还是有人同行。”

“入住时只有他一个…晚上,大概一两小时前?来了个阔绰的女住客,似乎……似乎也是个猎人吧……因为空房都被住满了、她就去找租了两间房的卡洛斯去理论了。现在应该就住他隔壁……这……也算是同行?应该吧…”

话毕,那服务生从柜台中取出了份登记名册递与了夏洛克,而他自己则在这动作之后又回归了沉睡。

伴着夏洛克长叹一口气,火焰熄灭了。

而在不远处的楼梯口,有双眼睛已经安静盯了他许久。

“故意压制你本身的存在,露出那对蓝瞳和荧光应该就是纯粹为了气我对吧?”

顺着夏洛克的描述,我们的确发现卡洛斯的身体产生了些细微的变化。

比起那比原先更加白皙透嫩的肌肤和由纯黑变为银灰的发束,卡洛斯更大的变化来自于体态与精气神的改变。

卡洛斯有些懦懦的说到:“因为她的那部分,我到现在看你这张脸都没办法做到心平气和。”

夏洛克便笑着答道:“这话居然不该是我来说的吗?”

卡洛斯歪了歪头,向着夏洛克伸出了左手食指。而一句“Kuruni sansi”后,自其中涌出的并非是白雪与冰粒,而是直奔夏洛克身后墙面而去的一枚带有蓝色晶体的暗影箭。

那枚暗影箭上还稍稍带有些霜之血脉的气息,但已几乎被属于影宗法术那独特的柑橘味气息所覆盖,甚至那仅存的一丝蓝色也正在缓慢消退,犹如随时会熄灭的残烛。

“如你所见,这具身体的灵魂不是她,她死了,而且可是死在你的面前。再者,我与她的交易可是绝对没有黑幕的公平公正,她的委托我也已经完成,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就算驱逐了我,她也已经永远不在了吧?所以,请别在麻烦我了好么?”

夏洛克并没有立刻回复卡洛斯,而是用带着白手套的左手取下了那枚暗影。又稍稍唤醒了下体内的白炎,只一瞬就将其之上的黑色能量完全驱逐,余留下一块晶莹的玄律臻冰。

“不试试的话,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哄人呢?”

他已经用行动回复了卡洛斯的疑问。

“请别在这儿动手可以么,好歹我也接了管理人的委托任务,把驿馆搞坏可是很麻烦的,要是再伤到人……”

卡洛斯的脖颈,被一只白火浇筑的“手”紧紧捏住。这并非是打算取其性命,而是单单要阻止他说话。

夏洛克在冲他笑,无比真诚的喜悦的笑容。

“珞瑟妮呀,咱们多久没见了呢?为什么霜骷岭那时你就仅仅是冲我笑,而一句话都不说呢?这段时间里你会觉得孤独么?睡着时的你会觉得害怕么?来吧,回去吧,回伊赫鲁尔,我会把你埋在群山中……”

“永远,在一起的。”

那火手的力度在吐息间逐渐加大,亦从略有温度变得无比炽热。夏洛克仍旧双手插兜静静站着,未有任何继续的行动。

而被掐着的卡洛斯在感叹夏洛克这两年中的进步是如此之大的同时,却也一动不敢动。如这样继续屏息站着,想杀了自己夏洛克必会继续出招,也就意味着必然会调动额外的能量,必然会产生间隙。哪怕几毫米,亦足够能逃开。而若妄动?自身元能开始流动的瞬间就是这副身躯化为灰烬的时刻。

“呵,还是我熟悉的你,什么时候都冷静的不行。”

夏洛克右手二指相并向上一抬,火手就又变回了一粒火晶落在地上。卡洛斯则以脚尖点地,连出两技【踏岚步】穿过夏洛克的身体位移至驿馆门口,顺手转身抛出三枚暗影箭。

当然,如此直接的行进路线,夏洛克甚至无需动手做额外的反应,自然就被缠绕他全身的隐匿之盾阻挡。

“你知道这种玩意对我不可能有效,所以你的目的不会是进攻。说说看,是想骗我回头再来一发背刺,还是打算趁我反击的间隙用踏岚步直接逃跑?”

夏洛克的脚下升起了一朵香槟玫瑰,这光亮意味着什么卡洛斯再熟悉不过——夏洛克已经用自身能量布下高阶思维探知,而且没有吟唱的过程,甚至没有蔓延的过程。夏洛克面上那清晰可见的金黄色裂纹宣告着以他脚为中心,半径五公里的一切都已处在他的能量场中。

游离的元素粒子被之全部俘获,皆可用于攻击的能源;而卡洛斯的所有动作都会在元能被释放的瞬间直接投影入夏洛克的视觉中枢,战斗经验与智商的加持下,卡洛斯的任何偷袭和逃跑,都已经绝无可能。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自杀,或者乖乖吃我一拳,我不会让你有太多痛苦的。好好想想吧,两年前的我都没在准备完全的正面作战里输给你过,何况,是现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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