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府一游,更让我寝食难安。穷人必死的王道,恨得我牙痒痒。什么办法才能拯救百姓?一步一步地踱着,脑中乱如麻。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金银有限,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呢,唉……
“小姐,坐下来歇会吧。您,整天这样踱来踱去,不累啊?”小蓉一脸心疼地扶我坐下。
“你们到底想到什么办法没?”我一脸期待地看向他们,一个个一副“无法可想”的表情。
好半天,小倩才开口:“小姐,奴婢有一个好办法……”
不待她说完,我迫不及待地问:“什么办法?快说来!”
“跳舞!”她真是开口惊人啊,办法就两字“跳舞”。
这也算是办法?见我不解,急忙解释:“小姐,可记得,十岁那年,您,在香菱园跳舞,结果吸引来了好多彩蝶。”
“是有好多奇奇怪怪的彩蝶,那这和救人有何关系?”
“《民间传说》一书上说,彩蝶乃民间吉祥之物,聚集,可化灾解难,除病降福。书上,还有对彩蝶的详细描写,奴婢曾经观察过,小姐跳舞吸引来的彩蝶,正是吉祥之蝶。这样的话,只要小姐搭台,为受苦受难的百姓跳一支舞,便可!”
“真的吗?”她很认真地点头。
“太好了,真是个好办法!赏!”
“谢,小姐!”玲珑姐姐,也不知道她还愿不愿意带我出府?经过上次那样的惊吓,谁还愿意惹祸上身呢?出府,很是头痛啊!
“菁鸾……”温柔如春风般的声音响起,真是想曹操,曹操到啊!
“姐姐,菁鸾有事请你帮忙,可否答应?”
“答应!”这两字说得干脆利落,心情一下子开朗了好多。
“我都没说是什么事,姐姐也不问一下,就爽快答应?”
“你想什么,脸上都写清楚了,还用得着问吗?”
“真的假的?有这么明显吗?”我双手捂着脸,在铜镜中左看右看,身后一片笑语连连。
如上次出府一样,顺利过关。下人们早已在顺兴酒楼前边宽阔的小广场上搭好舞台,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穷的,富的,病的,残的。免费的表演,没有人不喜欢。台下议论纷纷,迷惑不解。奔走相问,摇头连连,也罢,待好戏谢幕后,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换上我最喜欢的紫纱长裙,一头青丝不作任何修饰,披散下来。才一出场,台下叫声此起彼伏。这是谁家千金,如此脱凡出尘,甚比仙女。只可惜,左脸上的黑痣,太显眼,不过,也是神来之笔。
往台下一瞟,一抹似曾见过的身影闯入眼帘。一身青纱长袍,一把折扇,随便往那一站,只有他是清晰地,其他都黯然失色。脱去了龙袍,着上便装,一翩翩佳公子也!漆黑如夜的眸子深邃地瞅着我,心生战栗。移开眼,抬手示意玉玲珑弹奏古筝。现在所做的,就是明着和他斗,他会出现,就不足为奇了。
《蝶儿翩翩飞》的调从玉玲珑纤纤玉手滑出,全场一片安静。轻轻将紫色长袖上扬,旋转着身体,跟着调,舞起来了。舞停了,无任何一只彩蝶眷顾,台下的人拍手叫好,他们不知道这舞的用处,自然不会发现败笔;台上的我,很是着急,是哪出了问题?小倩悄悄靠近我,拉了拉怔愣的我,指指我左脸,恍然明白,彩蝶还被墨汁遮着呢。小倩递过来湿绸巾,轻轻擦拭着我的脸,一会,对我点点头,便离去。
台下,惊叫声更高。彩蝶仙子下凡呢;只有彩蝶仙子才会这么美。茫茫人群中,唯有他的眼神让我惊慌,不知所措。那突然亮起来的眸子,别有深意地盯着我不放。迅速跳开对视的眼睛,看向玉玲珑,她会意地轻挑古筝弦,仍然美妙的音乐响起,身体轻盈得如蝶翼,扇着,扇着,变换着各种美丽动人的姿势。
奇迹出现了,成群的彩蝶飞向我,将我团团围住,和我一起跳舞。仿佛,那一刻,自己也是一只彩蝶,轻灵,飘逸。大袖一挥,彩蝶纷纷飞向那些需要拯救的人,它们明白我的用意的。眨眼的功夫,穷的,病的,残的,都变成了着华丽绸缎衣裳的富人,健康的,精神的。惊喜连连,好像春拂大地,万物获得恩泽一般,重生的喜悦。
“谢谢彩蝶仙子,谢谢彩蝶仙子……”感激之声如流水般不停歇。愤怒的眼神让我全身寒冷,不敢与之对视。享受自己的善举,心里充满着喜悦。
谢幕,转身,赶回家才是最重要的事,爹,娘,发觉了,可不好受。手被一只有力的大手一把拉住,整个身体旋转了过来,他双眼冒火似的看着我,我越是挣扎,他越拽得紧,手中传来的疼痛,我不禁皱了皱眉。看到我痛苦的表情,他稍微松了松,眼神也缓和了不少,可是,我仍然挣脱不了。
台上,台下,所有人纷纷跪地,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早朝时,正打算退堂,随身侍卫杨林急匆匆而至,喘着气告之:“禀报皇上,今日早晨,臣出宫替皇上办事时,听到行人说,有一个姑娘,要在顺心酒楼跳舞,为百姓祈福,传得甚是沸扬,不得不信啊!请皇上,明察!”
“真有此事?”这姑娘还真大胆,敢逆天意而行,朕倒要见识见识。杨林重重地点头,看来是真的。“摆驾,出宫!”
吩咐龙辇停得远远地,带着杨林,慕容卿家等官员,赶至顺兴酒楼。人山人海,万人空巷。舞台上的紫衣女不就是那个小丫头吗?怎么又是她?紫纱坠地,青丝如瀑,素净的小脸上轻灵的大眼睛流光溢彩,尽管,那颗黑痣很是招摇,但,绝色的容貌并不逊色半分。她的每次出现,总给朕很大的惊喜,出其不意。美妙的曲子,绝妙的舞,魂儿都被勾去了。不得不承认,她是与众不同的,脱凡出尘,人间尤物。
更让朕想不到的是,她的真面貌。那颗黑痣,瞬间,幻化成一只生动绝美的彩蝶,她整个人也成了最美的彩蝶,就是那一刻,她倾城倾国,倾朕心。坚硬如冰的心,就眨眼的功夫,土崩瓦解了,满满的都是她的身影,一颦一笑。当那些,穷的,残的,病的,在彩蝶飞过后,华丽大变身时,朕很愤怒,很生气,她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孩,怎么会有如此大的神通?她用这一招,的确救百姓于水火中,但,她触怒了魔王,朕不会轻易就放过她,绝不会!
“你好大的胆子,敢与朕对抗,难道,你不懂鸿瑾国的王道吗?你看看,你把他们都变成了富人,朕的圣龙宝剑去哪沾血保养?你可知,圣龙宝剑比这些贱民的生命宝贵。”
“他们,是你的子民,民贵君轻,难道你不懂?不但不保护他们,还将他们的生命玩弄于股掌之间,你不是暴君是什么?”跪于他身旁的大人抬起头,扯了扯我的衣袖,示意我不再说下去。
“爹……,您怎么也在这?我……”爹也在,我惨了,被撞了个正着。
“你是慕容尚书的女儿?很好,慕容卿家,你养了一个好女儿。”他眼中闪过邪光,阴笑着。
“皇上,老臣知罪,菁鸾少不经事,有所触犯龙体,老臣愿意替她承担一切,只希望,皇上可以不要怪罪小女。”爹一个劲地给他磕头。
“慕容卿家言重了,朕要把她带进宫中,好好对待。”他伸手轻摸着我的脸,动作轻柔,爱怜如心上人一般,他手心的温度连绵不断地传到我脸上,小脸渐渐红起来,我胆战心惊地别开脸,拒绝他的抚摸,没想到,下一刻,他竟然紧紧的将我娇小的身子全搂进怀里,头埋入我发丝中,不断地磨蹭,全身被他的气息围住,心里如小鹿乱撞。
“皇上,您不能把菁鸾带回宫,老臣,老臣只有这一个女儿了;若皇上执意要这样做,老臣只好一死。”爹不依不饶地求着他。
“朕决定的事,谁都改变不了,死一个大臣,对朕一点损失都没有,你要怎样,朕不介意,随便!”好无情的皇上啊,我会跟他走,那是不可能的。
“啊……”在无法可施的情况下,只能出此下策。凑近他的肩,狠狠地咬下去,我不会愧疚的,为民除害,应当得到嘉奖。
趁他捂肩,享受疼痛时,我快速扶起爹,理直气壮地对他说:“你不介意,我介意。他是疼我,爱我的爹,我不能失去他的,你只要敢动他一下,我会恨你一辈子,一辈子。”
他突然大笑起来,还不停地拍手,“真是一个孝顺的女儿呀!不过,朕不怕你恨我,一辈子也好,两辈子也好。朕不怕!”我嘟着小嘴,瞪着他。
他突然向宣誓什么重要的事似的大声,严肃,认真地喊道:“慕容菁鸾,你永远要记住,你只属于朕,你是朕的!哈哈哈……”
我真想找个山洞藏起来,糗大了。他的笑声嚣张,狂妄,无孔不入,让人全身战栗。我真恨自己,为什么刚才不下手狠一点,最好是整只手咬下来。
“你是疯子,魔王,我不属于你!”我拉上爹,丢给他这么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跑了。
隐隐地听到他对着我的背影喊:“你逃不掉的,咱们还会见面的。终有一天,你会乖乖回到朕的身边。”
回到府里,并没有像我想的那样,父亲大发雷霆,母亲被吓晕,然后,把我禁足。而是,府中一片风平浪静,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不过,爹和娘,脸色凝重,心事重重的,几次想对我说什么,最终还是闭口不说。有变化的还有玲珑姐姐,整天神不守舍的,七魂掉了六魄,大概少女怀春了吧。我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整晚都睡不着,脑中老浮现他的话“你是朕的,你只属于朕”“你逃不掉的,咱们还会见面的”“你是朕的,你只属于朕,你是朕的,朕的,朕的……”他的脸,他的话,他的怀抱,像梦魇一样缠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