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车劳顿之后,在第十日到达了苍浪国。
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了他们的服饰。男人们穿的都是貂毛绒裘大衣,颜色各异,大体上都是锦红,明黄,藏灰,橘棕。女人们穿的却是狐狸毛绒薄纱长裙,并不是只有单调的白色,而是经过染色,浆洗,就有了五彩缤纷的搭配。白色彰显纯净,柔和;葡萄紫更显俏皮可爱;玫瑰红热情似火,妖娆,妩媚表露无疑;还有嫩草绿,玲珑精致。这些精美的服饰,将她们婀娜多姿,妩媚生动的身子点缀得恰到好处,家中有这么一位娇妻,哪还有纳妾的念头呢,怪不得,据了解,苍浪国除了国君外,其余所有人都是一夫一妻,这绝不是国家制度的规定,而是很自然的事。
那么如何体现他们的身份呢,就得看他们腰上是否挂有纯金令牌,有之,则为朝中大臣;无之,则为素民。至于朝中大臣,他们的级别大小排列和鸿瑾国一样。
苍浪国人一般不下跪,即使见了皇上,也是右手搭在心脏处,轻轻低一下头,就表示行礼了。若是见了外地人,第一次见面,也会给你行这样的大礼,表示友好,尊重。按照国与国之间这种友好出访,非得让皇帝亲自带他的臣民前来迎接,才会加近两国之间的和睦友好。
来相迎的人很多,领头的是一个过了不惑之年老头,八字的两撇胡子,和他的嘴一动一动的。眼睛虽已凹陷,但不失精神;身体还很壮硕,没有老态龙钟的臃肿;着藏蓝貂毛绒裘,腰配金晃晃的令牌,篆体的‘赵’字猛勇生威。
枫告诉我,此人就是苍浪国皇帝的亲叔叔赵王爷。由他带着同样穿着貂毛裘衣的臣民,一同将右手搭在心脏处,齐刷刷地低头行礼,口中生涩地说着鸿瑾国语:“鸿瑾国皇帝驾临本国,臣等深感荣幸!”接着,赵王爷解释道:“今日,本应该是本国君王亲自来迎接鸿瑾皇帝,由于圣上不适,只好由老臣代表我皇迎接尊贵的鸿瑾皇帝!”说完,又行了一次礼。
枫赐他们平身后,一个个才抬起头,肃穆地站着。
当龙辇再次起程进宫时,一阵熟悉的,顺畅的鸿瑾国语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原来是哥哥—慕容菁凰。他历年来都驻留在苍浪国,处理两国的交涉事仪。再次见到哥哥,心中兴奋难当,几乎要雀跃起来。等那些跪着的人都起来后,街道两边闪开了一条道,让我们进宫。
就这么随便一瞟,有一双似曾相识的眸子闯入脑际,我几乎又要惊叫起来,是萧大哥!随着人群的散去,有着和萧大哥相似眸子的人拐入另条街道,消失了。我还来不及看清楚他的脸,就只看见了那双含情脉脉的眸子。
眼看,宫门张开大嘴,朝两边扩张,队伍就要浩浩荡荡地灌入大口,心中陡然生出一个想法,跟踪他!鬼使神差般的驱马朝着那条街奔去。除了呼声在我耳边呼啸而过,还有身后队伍有大大的骚乱,几十个士兵驱马朝我奔来,他们是枫派来保护我的。
我停下奔跑,转身对即时停下的他们说:“别跟着我,你们回去,我只是随便逛逛,定会回去的。告诉皇……不对,是枫,对告诉枫,别担心他的皇弟,就说我随便逛逛就回去。”
他们不为所动,一个领头的说:“娘娘……王爷,皇上吩咐我等全权保护您的安全,要不然,提头见圣上。”
任凭我怎么说,都跟鬼魅似的跟着我不放。我走,他们就走;我停下,他们就停下。想要使他们不再跟着我,真让人头痛。唯一的办法就是出其不意地躲开他们。就这么周旋了好大一会,终于在眼前不远处出现了许多星罗棋布的巷子,此时不逃,更待何时?突然鞭策了一下马骑,就朝那些迷宫似的巷子里钻去,他们也追着我来。左拐右拐,终于把他们甩掉了。
待要走出巷子,寻找我的目标物时,才发觉自己也绕不出去了,左看右看,除了青瓦红墙的房子外,还是青瓦红墙的房子。我如兔子一般,使出浑身解数,左窜又窜,额上渐渐有了汗,气息不稳地喘着。
刚要伸手擦一下汗水时,几个蒙面的,手持明晃晃的刀的苍浪人从空而降,惊到了我的马儿,一边嘶叫着,一边朝前加快速度地奔去,这样的场面吓着了我,缰绳没能来得及握紧,就被重重地摔了下来。还好,只是臀部很痛外,没什么大碍。摔下它的主人后,马儿跑得没踪影了。
正在我吃痛地揉着痛处时,那几个持刀的人狰狞地大笑着朝我围拢来。他们越来越近,我忍着疼痛一步一步挪着,直到脊背被冰凉的墙壁抵住,再也没有逃路可挪时,我只好闭上眼睛,大喊着“救命”。
脑中全是白刀子乱挥舞着,空中被血液染红,心里更害怕了。可是,过了好半天,除了我的叫声外,并没有任何动静;身上除了摔疼的部位,并没有其他的伤处。
我立刻安静下来,睁开眼睛探探外面的世界是怎样一种情况。
居然,那几个杀手消失的不见踪影,好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面前站着一个着锦红貂毛裘大衣的美男子,上扬着嘴角笑嘻嘻地瞅着我。
他是在嘲笑我一副怕死的样子吗?心里隐隐生气。
待我正视他时,我吃了一惊,他就是我要跟踪的那个人。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是那跤摔得很不轻,反倒又从新坐了下去。他上前扶住我,那姿势很像搂着我似的。
他虽然那双眼睛像萧大哥的,并不代表他就是萧大哥。和一个陌生人如此亲近,成何体统?挣扎着想要逃离他的扶持,不安分地扭动着身子。
“你真是一个让人头痛的女人,受了伤,还这么不乖!”他依旧笑着指责我的反抗。
女人?我没听错吧?他知道我是女人!此种人更应该拉开距离,能在第一眼就看出你是女扮男装的男人不是很可怕吗?我使力推开他,他反而变搂着为抱着,并紧紧地将我钳制在他的气息范围内。
我不好脾气地问他:“放开我啦,我又不认识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这样搂着我?还有你怎么知道我是女人?有这么明显吗?”
他仔细打量了我一番,双手又紧了紧,两人的距离就是没有距离。“我抱过无数的女人,只要是女人,我只要这么一搂,就知道了。”他洋洋自得地显耀着他的识别女人的能力有多高明以及他的风流史。
看着他那副嚣张的神情,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摆明地欺负我吗?而且还占我的便宜。此仇不报,非女子!手和上身被你钳制住了,不代表我的脚就是废物,什么都干不了。此一想法一出,就得立马实行,虽然有可能刚才是你救了我,但是俗话说得好,为小人与女人难养也!
我狠狠地用我的右脚对准了他的左脚踩了下去,使出了我的全身力气。
他开始还忍着,时间长了,也只好可怜他的脚去了,我也趁此逃脱了他的控制,离他远远地站着。一副“大仇已报,大快人心”的表情瞅着他。
他见我一副得意的神气,装出一副轻松地表情凝视着我。“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哎!有你这么恩将仇报的吗?”
“你……我……”我不好意思说出我是因为他抱我才那样对他的,只好用手比划给他看,他笑声不止。
他越笑,我是越窘。急得转身就想逃,没地洞可以钻,逃跑总该可以了吧!
“站住,你要去哪?”他止住笑,问我。
“本小姐去哪?要你管吗?”我停下来凶巴巴地问他。
“我管不着,可是,你应该不是本国人吧?你会迷路的!”
没错,我现在就像无头的虫子,也不知该往哪儿走?
见我半天不再理直气壮地回他,他走向我说:“我是苍浪国人,我对全国都了如指掌,我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带你去你要去的地方!”
他一副“大好人”模样拉起我就走。在这样人生地不熟的环境只好赌一把,相信他。
一路上,我沉默着,他却是没话找话说。一会说我的彩蝶胎记很特别,一会又夸我腰间的夜明珠制作的玉佩很适合我。他那副热忱的样子,难不成是苍浪国人都有的美德?第一次见到陌生人,就问东问西,带着陌生人大街小巷地逛,介绍这样,介绍那样,毫无芥蒂,真有点不敢相信。听他在我身旁唱着独角戏,好像他很熟悉我似的;我偷偷打量着他,除了那双眼睛,我找不出其他我熟悉的地方。
我是越听越奇怪,他怎么就知道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呢?除了小倩,小蓉,娘,玉玲珑,枫之外,应该别人不会知道的。而他,就熟悉得一清二楚,让我感觉害怕。
我突然停下来,问他:“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如此清楚我?”
他顾左右而言其他,一副漫不经心地回答我:“小姐,你是在问在下的名字吗?很荣幸,在下凌浪,苍浪国土生土长的男人!主上是……”
不待他说完,我就止住了他,我才没兴趣听他的家族史,更不关心他是哪的人。
他对我的生活爱好如此清楚,只差没说出我的名字了,不妨试探他一下:“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思考了好大一会,方才摇着头说:“我和姑娘才第一次见面,姑娘又没告知我,我又怎么会知道呢?”绝对是在遮掩,想让我不再怀疑他,可是警觉性被提了起来,不得不防,说不定,刚才经历的那些,是他一手安排的。
苍浪宫近在咫尺,我扯出一个微笑对他说:“我到了,公子回去吧!接下来的路我知道怎么走了!谢谢!”
我学着苍浪国行礼的姿势给他行了一个礼。他看看皇宫,惊讶地指着那巍峨的宫殿对我说:“姑娘要进宫?”
我轻轻点了一头。
“姑娘想必也是第一次进苍浪宫吧?我进去过几次,迷了好几次路,后来才慢慢弄清楚了宫殿里的规划。”他没问我进宫干什么,反而提醒我会迷路。
他腰间没有令牌,显然不是官员,那他进宫干什么?难不成沧浪国准许素民进宫,那不就乱了吗,把皇宫当菜市场了。
我也怕在宫中迷了路,被那些士兵当作刺客杀了;再说,我很久没见到枫,他会担心的。见我不言语,便知道我怕迷路。
“姑娘,你今天真是幸运啊!恰巧我正要进宫找人,我就顺便把姑娘送到吧!”说完,他就朝前走去,我不得不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