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妆他是画的很好看的,只是他的两道眉间距很大,男装的时候只觉得他面容刚毅,眉间宽心间宽,换了女装却特别的不协调。
我把他按在铜镜前,妆台上的胭脂还没收,拿起点唇的小笔沾了红。
我面对着他,倚着妆台,左手轻勾起他的下巴,叫他仰头看着我。
笔尖落在他的眉心,带出道道殷红。
虽然我画画不怎么好看,但这还是能画的。
我满意的看着他,满意的看着那但红的眉间花,侧开身,把铜镜让了出来。
突然觉得他头上那支金色的钗头有些不协调,伸手拔下来,又在那饰盒里扒拉来扒拉去,终于见了一只淡粉色的丝绒花。
“那金钗太晃了,这样配才顺眼嘛~”我接着逗他“来,给爷乐一个。”
他突然间很听话,冲我微微笑着。
虽不知何为一笑倾城,但我知道,他这一笑只叫我无比倾心。
我突然间脸红了起来,只觉得的特别热——看来从前黎秋池告诉我脸红是因为热的并没有骗我。
我转移了视线,戳弄着那支金钗“其实,百姓们应该都认识我,也知晓我是女子,我应该穿男装的,但是我府里实在没有,惊蛰的又穿着不合身,袖子长的都能去唱戏了。”
“穿我的。”
他的声音特别轻,像是一片羽毛在我心间扫了一下。
“你的?估计更不合身吧……”
他虽看着清瘦都没有我壮实,但个子高、肩宽,看他穿女装就能看出来,上半身呈倒三角形,像城墙一样,虽然腰好细、腿好细……
他却说“有你的尺寸。”
我当时就惊了“我的??你别逗我。”
他笑着,打开了衣柜,我扫了一眼,所有的衣服叠的整整齐齐的,规规矩矩的。
但也仅限于家中府院的那种规规矩矩,和我潼家军内务的规矩还差了好远,想我潼家军叠的被子都像豆腐块一样,两个不同的人叠的放在一起都能重合,一点偏差都没有。
黎秋池要拿的衣服并没有压箱底儿,而是就放在明面儿上,感觉好像他认为一定会用到一样。
他展开衣服,说道“你喜欢的烟灰色,你换吧,我出去。”
我天……
这合身的有点诡异了吧…我自己去做衣裳都没有这般合身。
男子装束和战袍的穿法差不多,对我来说甚至习惯简便,没有女子的那么麻烦,故而我很容易就穿的利利索索,高束冠发,负手而立。
唉,我可真是,英俊潇洒!
本意是不想被别人认出,可我这张脸都已经深深的印进百姓们的心里了,换了性别应该也会认得吧……
不管了,主要是我的桂花酪,我已经听见它的召唤了,它在等我的宠幸。
小宝贝儿,我来啦!
原定的是先去周叔那里,周叔的面做的也是一绝,以前我和黎秋池常常偷偷的去他家吃面,上次我提议要把周叔带回御膳房,陛下也会爱吃的,但被周叔拒绝了,他说他一个人一个小摊位做的挺好的,自己是自己的老板,进不得那全是贵人并且似深渊般水深的宫墙,伺候不得别人。
想想也是,宫墙之内暗流涌动,规矩太多,动不动就掉脑袋,太过可怕,远不及市井放松自在。
周叔的儿女在外做工,家中一个卧床不起的老伴儿,日子清贫却也有趣,开了一个小面摊生意兴隆着呢,忙里有乐。
人也不错,没有因为我们是皇亲国戚就使劲巴结,也没有因为别的客人是跑堂的小二就格外嫌弃,只要是他的客人就都一视同仁。
他说也不指望我们怎么对他,怎么提点他,都是来吃面的,就一样对待了。
当初他知道我们是何身份也是因为我这张脸,一拍桌子“我认识你!总骑着马、穿着金盔甲、提着刀的那位虞渊将军!我见到活的了!”
他说话的腔调和他的面一样,带着浓浓的家乡味道,格外逗。
从璟王府走到周叔的摊子不远,本以为这一路扮女装的黎秋池该羞涩的要命,谁料他却是挺直了腰背,走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自信,反倒是我,怕被认出来就差钻进黎秋池的袖子里了。
其实压根儿没人注意到我们。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怕被认出来,我以前又不是没有出来过……
左思右想一番我才悟到,这次不同啊,我带了黎秋池啊!皇子啊!万一遇见图谋不轨的呢?
那我干嘛要伪装啊……只说黎秋池是我新带的一个副将不就得了?
我傻啊……
唉,既然都伪装到这个地步了,总是要注意一下的嘛,不能辜负了这么长时间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