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文点头,“没错!母债子偿嘛。”他举起鞭子正准备挥过去,李天泽抱紧头准备接下这一鞭子。
然而,这一鞭却迟迟没有落下。他小心翼翼地抬头,然后看见青色衣服的那位刚刚来帮他的人此时徒手抓住了鞭子,挡在了他面前。他看见她素白的手里立马红了起来。
李天文气了,奋力将鞭子抽了回来。他力气大,沐似锦一下子被抓稳踉跄了两步跌坐在地上,手心被蹭破立马渗血出来。
欧阳杰看见立马抽出刀架在了李天文脖子上,眯着眼睛看着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你竟然敢伤她?”
李天文被宠坏了哪里见过这种仗势,立马向嬷嬷求助,“嬷嬷。”
嬷嬷也急,“你是谁?敢这么对六皇子就不怕陛下降罪于你吗?给你个饶命的机会快点将刀从五皇子脖子上放下去!”
“不放。”欧阳杰给了她简短的两个字回应。
“你……”嬷嬷气白了脸。
迟来的海棠看着跌坐在地上的沐似锦,立马跑过去,“我的主子啊!有没有伤到哪儿了?”
将沐似锦围起来的下人们有认识海棠的,相互看了眼默默退后跪下,这种时候还是保命要紧。
李天泽看着慌乱又不敢碰沐似锦的海棠,动了动嘴唇,声音干涩,“手,手,手心。”沐似锦转头看向他。
海棠立马懂了,小心翼翼将沐似锦的手心摊开然后就看到一道深深的鞭痕,已经伤到肉了,李天文下手力气给的十足。她红了眼睛,“主子,痛不痛?”
“还好。”沐似锦点头看着李天泽,“没他伤的重。”
“主子!这伤的那么重怎么可能没事!您可不可以先管管您自己啊!”海棠不敢去触碰伤口。
“先把面前事处理了。”沐似锦看着腿在抖的小胖子和一脸不可置信的嬷嬷,“毕竟五皇子不是说了要把我丢进冷宫的嘛。”
海棠扶着沐似锦起身,转身冷眼看着嬷嬷,“崔嬷嬷,你颐和宫的事本来婢子是不想插手的。但是,”她语气森然,“你动了我家主子,这件事,就恕婢子不能善了了。”
“欧阳将军,请把这个胆敢对郡主动手,不顾陛下指令肆意妄为的狂徒押下!交给陛下处理。”她最后一句话一字一句说着,崔嬷嬷早已跌坐在地上。
看着沐似锦脸色苍白,她知道这位是谁了。镇国将军沐阳的女儿沐似锦被陛下特意封为一品郡主的人,比皇子公主还要高一级的人。更不用说陛下早已明令宫中无论是谁,若是欺负郡主决不轻饶的命令。她,她还想怎么讨好这位的,怎么,怎么会成如今这样?
沐似锦坐在合欢树下看着太医给自己包扎好的手,听着海棠给自己汇报后续,穆贵妃被贬为妃位,扣三个月俸禄,禁足三个月。五皇子被禁足三个月罚抄书五百遍。
她轻轻点头,看着出来的太医问道,“九皇子如何?”
太医行礼,“回禀郡主殿下,九皇子身上伤势颇重,还有一些陈年伤。微臣给他开的药除了内服还有外敷,九皇子身子骨弱但是年纪尚小好好调养还是可以补回来的。”
“多谢。”沐似锦点头示意海棠掏出个荷包给太医,“以后九皇子还劳烦您多照顾了。”
“哎呦,殿下应该的应该的。您可不要折煞微臣了。”太医感到手里荷包的分量,笑的开心。
“咳,殿下可否派人随微臣去拿药。”太医说道。
“海棠,你去吧。”沐似锦说道。
“是。”海棠点头。太医转了转眼睛,乐呵呵的离开了。
沐似锦推门进去看见一个面容憔悴却依旧不掩美貌的人,算是明白为什么崔贵妃要派人看住这儿了。
于月看到沐似锦立马行礼,“郡主。”
“不用这么客气。”沐似锦挥手,她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面前这位,“我今年七岁和九皇子岁数差的也不多,娘娘,不必这么客气。把我当成晚辈就好。”
于月看着她手上缠着的纱布,和床上敷完药的儿子突然咬牙跪了下来朝沐似锦磕了几个头。
“哎。”沐似锦伸手要去扶,被欧阳杰拦住了,他对着沐似锦疑惑的视线淡淡说着,“这是她该磕的。”
于月磕完眼眶红红,“谢谢郡主今天的救命之恩,如果不是您,泽儿今天就……”她缓了缓,“也多亏您,我们才有了现在的布置。”新的被子,床单,可以吩咐的下人,瓷器什么的。这些都是这位郡主说不想走就在冷宫治疗后内务库立马派人送来的。
“没,不用这么客气。”沐似锦说道,她看着于月,“我以后会经常来的娘娘,您不用担心会回到以前的状况了。”
于月得到想要的承诺高兴又疑惑,“谢谢,但是,可以问缘由吗?”
“我喜欢院子里的那棵合欢树。”沐似锦笑了笑,“据说它是这宫里开花最好看的,所以我想在这里多待待。”她说着看着身后那一片粉色的云海,眼里尽是温柔。
穆月看她这幅模样愣了愣,手指不自觉将袖子揉皱,咽下了未说出口的话。
欧阳杰看了看,并没有说什么。
李天泽醒来时看着自己的母亲背对着他,不停念叨着什么。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母亲越来越急躁的动作和急切的话语。
穆月终于转过来看到自己儿子醒了,眼里全是嫌弃,“终于醒了。真是没有,还以为你被那位新晋郡主看上了,我可以离开这儿了。谁知道!她竟是为了那棵合欢树而来的!你有什么用!有什么用!连棵树都比不上!”她边说边捶打着床板,李天泽默默将自己蜷缩起来。
穆月捶打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抓住李天泽的手臂用另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只要好好打扮就好了,那位过不了几天就会过来,只要把你的脸露出来她就会注意到你了。”她神色癫狂全然没有白天的模样,“只要她注意到你,只要她跟陛下说几句话,陛下就会注意到我了。哈哈,哈哈!”她小心翼翼地摸着李天泽的脸,“得,得小心保护好这张脸。好好保护,好好保护起来。”
李天泽的眼里荒芜一片,任由他的母亲摸着他的脸没有反抗。几年冷宫的生活,这个女人早已疯了。没有锦衣玉食,没有人的羡慕,没有下人的服侍,只由有剩饭剩菜,宫女的欺凌和冷言冷语,还有冷宫冰冷残酷的环境。他闭上眼睛,不想再去看这位生母癫狂的表情,脑海里却不由想起了那位看向自己担心的表情,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有人担心过他的表情了。
李天泽半个月后才再次见到这位各种意义上的救命恩人。沐似锦穿着一身碧蓝色的衣裳,并没有带任何头饰,低调至极。却没有任何人敢轻视她,只因为她旁边跟着皇帝最信任的侍女海棠,这位可是救过皇帝一命,皇帝对其极其信任连皇后看见她也要客气对待。如今被皇帝派到这位似锦郡主身边伺候着,足以体现出皇帝对这位郡主殿下的偏爱。怕是连一般的皇子公主都比不上这位郡主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沐似锦坐在合欢树下,嗅着合欢树清甜的花香,觉得自己的疲惫都没有了。她让海棠帮着自己捏捏肩膀和腿,她最近在学武练着基本功打基础。抬头就看着一身素白衣袍的李天泽在她不远处,双眸相对彼此都愣了下。
“九皇子,要过来吗?”沐似锦弯了弯眼看着想逃跑的小不点,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有什么好怕的。
李天泽低着头,慢慢走过去,抱拳,“见过郡主殿下。”
“扑。”沐似锦笑了,“你,这是用江湖上的行礼方式吗?”
李天泽立马收回手,脸上也升起了红晕,他知道自己行错礼了,可他并不知道要如何补救。并没有人教过他这些,他紧张的捏着自己的手指声音干涩,“对,对不起,郡主。”
“我又没怪你。”沐似锦抬起下巴,“过来,让本郡主看看你长什么模样。”她的动作看起来一点儿也不盛气凌人,反而有点,可爱。
李天泽默默走过去然后被沐似锦捏住了下巴,仔细打量片刻,“确实挺好看的,眉毛倒是像皇帝伯伯。”她笑着说道,“以后估计会是个俊美至极的少年郎,不知道会迷倒多少京都的姑娘。”
李天泽的脸蹭的红透了,不知道是因为她戏谑的话语还是因为她笑起来的模样太过好看。
“你叫什么名字?”沐似锦松开了手,懒洋洋地问道。
“李天泽。”声音小小的。
“男子汉大丈夫,声音要大,起码让周围人可以听见。”沐似锦皱了皱眉,“几岁?”
“五岁。”李天泽加大了声音。
“很好。”沐似锦满意的点了点头,她看了看乖巧的李天泽,“明天开始你和我一起去学堂上课。待会儿就和我一起回似水阁,在我那儿住。”
她这句话落下,李天泽立马抬头眼里是不可置信,他?去上课?住在似水阁?他看向任在捶腿的海棠。
海棠没有抬头,声音冷淡,“九皇子不用担心什么,这事是陛下同意了的。郡主说想找个人陪她一起住在似水阁,从九个皇子和五位公主里选了你,这是你的福气。”
她停了下来,站起退后几步背对着沐似锦眼里带着冷意,“只要九皇子你好好跟先生求学就好。毕竟,郡主并没有选那些比你好百倍的皇子公主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