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啦!不好啦!走水了!”
“发生什么事了?”沈思泽吱呀一声拉开木门,看见了门外的小二沿着楼梯走到三楼。
“这位爷啊,您快走吧!不知怎么的,阁顶竟走水了!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沈思泽看着小二,心中隐隐觉得不对,“那......”
“啊——”
女子尖锐的声音划破夜空。
沈思泽和顾君河一同望向楼下,“走,下去看看。”顾君河上前拉上了沈思泽的手。
沈思泽神色凝重,迟疑片刻,随后跟上顾君河的脚步。
身后,刚才那个神色慌张的小二突然开始咯咯地大笑。瞳孔缩小,肤色青白的吓人。他癫狂地大笑着,指甲在身上撕扯,不顾血肉的喷溅。眼睛,耳朵里流出的是腐臭的淤泥。最终,他跪倒在地上,后颈窜出浊浊的黑气。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舒窈纠兮,劳人悄兮。”
不知是哪里传来幽幽的笑声,沈思泽停下脚步。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楼顶走水了,小二好不容易“逃出”足以看出火势凶猛,为什么小二毫发无伤,刚好路过三楼还善心大发不顾生命危险告诉他和顾君河。
难道真的是那个小二善良想救与他毫不相干沈思泽和顾君河吗?沈思泽是不信的。
沈思泽反手握住牵着他手的顾君河,将他拉到自己身边,“不太对劲,小心一点。”
顾君河抬眼,沈思泽刀刻般冰冷的脸庞因为近在咫尺而格外清晰。顾君河在袖子里隐隐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把心思专注在眼前的事上。
轰隆隆——
一道道闪电划破长夜,窗外黑夜沉沉,云层透不出一丝光亮。天下着雨,仿佛没完没了一般。白天热闹非凡的客寨,此刻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一道惊雷劈下,霎时的光亮照亮了小店。
空荡荡。
目光所及皆是一片空旷。白光闪过,屋里又沉寂于黑暗中,只剩寂静。
紧张的气息在屋内盘旋。
明明没有风,顾君河却觉得一丝寒意渗入骨髓。
沈思泽点燃身旁的蜡烛,下意识地把顾君河拉入自己的保护圈。
耳后一阵阴风扫过,昏暗的烛火下一道红色的身影如同鬼魅,青白的脸掉垂在顾御白脚边。苍白的指甲深深扎入木板。
一把银柄木纹纸扇横空飞出,一纸为刀,生生将木桌劈的粉碎。扇柄下,赫然定着一个双眼空洞的红衣女子。那女子双瞳涣散,一双美目失去了生命的色彩,肤色青白的不像是活人。
这不过是一个几十年的小鬼,这般的小鬼,沈思泽动动手指头就能让她灰飞烟灭。但他更好奇,像古林这样仙气缭绕的圣地,什么时候连这种小鬼都压制不住了。
这件事的背后,没有看上去那般简单。
沈思泽向来是个怪人,任何奇异有趣的东西他尚来最感兴趣了。沈思泽嘴角扬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毫不避讳的盯着女鬼的双瞳。
血色的双瞳里倒映出支离破碎的画面。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舒窈纠兮,劳人悄兮。”
犹如梦中的苦涩的回声,心底掩盖多年的记忆,在眼前逐渐清晰。
客栈窗前温润如玉的公子在月下许诺:“澜儿,等我归来,必迎你为妻。”
“那好,澜月等着。公子可莫要食言啊。”红衣姑娘性格直爽,月光散落在她清丽的脸庞,勾勒出她爽朗的笑声。
嘀嗒——
嘀嗒——
嘀嗒——
血混合着雨水滑下,满眼腥红。澜月挣扎着,撕着着。不顾细嫩的双手在木板上划下道道血痕。
嘀嗒——
嘀嗒——
雨越来越大,淋在澜月伤痕累累的身体上,但她感觉不到痛,她已经麻木了。
客栈阁顶,女子一身红衣,仿佛与身后汹涌的大火融为一体。
那晚月色很美,就像他们初见那晚。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舒窈纠兮,劳人悄兮。”
这是他送给她的诗。
苍凉的月色下,一抹红色的倩影纵身一跃,投入了黑暗的怀抱。
冷风呼啸而过,仿佛有什么要破土而出。窗外雨仍在下。一棵老垂柳卧在湖面,水中的倒影因为雨滴的敲打儿散落。空气氤氲着浓厚的湿气,模糊了窗外的景象。
沈思泽血色的双瞳在微弱的灯光下妖冶如恶魔。
“陆......陆大哥?”
“没事,此地不宜久留。”沈思泽转身,深灰色的双眼一如往常的温柔不羁。
沈思泽抬手凝了个法诀,将这位“澜月”姑娘暂时安置在灵锦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