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琅躺在顾天宴的怀里,身体有些烫,只有身体的温度还提醒着顾天宴,云琅还活着。
顾天宴进了千雪山庄,飞奔上山。虽说现在已经四月份,可山上的温度仍然很低,甚至有些地方还残留着点点白雪。尤其是映雪泉,还未靠近就能感受到一股寒气。
顾天宴抱着云琅来到映雪泉,但是颜钧还没到,顾天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就这样抱着云琅等待颜钧。清冷的月光落在云琅紧闭的双眼上,这样一张绝美的容颜,却闭上了最灵动的双眸。
“为什么要独自出去?”顾天宴温柔地低低问出声。
顾天宴知道,今天是她自己要出门的,支走了青梅,避开了所有人,明知道自己不能运功,还强行运功。就连前一次在千雪山庄,她醒来要离开山庄的时候都没有运用内功,而今天,她究竟是因为什么,不顾自己的性命?
有什么对你那么重要吗?顾天宴在心里问道。
不一会颜钧也赶到了,论轻功,颜钧是远远比不上顾天宴的。
“现在要怎么做?”顾天宴还未待颜钧走近就出声问道。
“脱了衣服,放到映雪泉里。我在泉水里给她施针。”颜钧走近,打开药箱,取出金针,又取出一个药瓶。
这边顾天宴虽然顿了顿,但还是伸手解开了云琅的腰带。顾天宴撇开头,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切都是救人要紧。手上的动作没有停,眼角余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云琅身上。纤细的脖颈,精致的锁骨,如玉般洁白光滑的肌肤,再往下,顾天宴不敢想。
待云琅只剩下里衣的时候,顾天宴抱着云琅进入映雪泉。
颜钧也进入映雪泉,“现在她的体温太高,血液全身流动,暂时还不能施针,要等她温度降下来才行。现在让她全身浸在水里。”
顾天宴让便云琅靠在自己身上,然后自己带着她将她的整个身体浸在水里。
泉水映着月光,波光粼粼,让这一处地方更显清亮。
云琅的衣服湿了都贴在身上,隐隐约约变得透明。顾天宴不敢去看,身体一动也不敢动。明明这映雪泉的泉水冰冷刺骨,顾天宴却觉得自己有如火烧。
颜钧倒是很君子,神情无异,时不时伸手探探云琅的颈脉。
“我现在给她施针,你尽量保持不要动。”颜钧眨眨眼睛,对顾天宴说道。顾天宴点头。
只见颜钧从容地拿起金针,然后伸进瓶子里蘸了药,出手迅速地将金针送入云琅的肌肤。每一针都是这样,不一会,云琅身上已经插了数针了。
颜钧的内力没有顾天宴好,此时颜钧的脸色已经有些苍白,手指甲盖也失去了血色。好不容易施完针。颜钧顾不得姿态,径自爬出映雪泉,哆嗦的声音弱弱地从喉咙里传出来:“太冷了,我先上去待会,一炷香之后我来取针。”
顾天宴第一次看着颜钧狼狈的背影,那个一直潇洒不羁,风流倜傥的美男子,而今顾不上一点风度。顾天宴在心里承了他的情。每一次只要顾天宴需要的时候,颜钧总是不遗余力、不问一句地帮他,顾天宴内心里对颜钧是感激的。
顾天宴抱着云琅,眼神清明地看着远方。此时顾天宴几乎认定,云琅就是那天躲在树上看他的那个蒙面女子,那样富有表情的眼睛,纤长的睫毛像蝴蝶一样。顾天宴现在回想起那一瞬间的四目相对,似乎有个精灵撞进了他的心里。
“你是她吗?”顾天宴用从来没有过的温柔语气,低低地在云琅耳边说道,“如果你是她,你会怪我吗?怪我用飞镖伤了你,怪我后来又差点掐死你。”
意外地,顾天宴低头吻了一下云琅的头发,说道:“不要怪我好吗?”
这短短的一炷香时间,竟用尽了顾天宴有生以来所有的温柔。月光下的两人,仿佛交颈而拥,静谧美好。
一炷香后,颜钧总算恢复了一下体温,来给云琅取针,还体贴地带了一条毛毯,总不能让云琅这么湿漉漉地出去。
顾天宴用毛毯将云琅裹住,抱起的时候给了颜钧一个感谢的眼神,就抱着云琅下山去了。
颜钧看着顾天宴抱着云琅离去的背影,嘴角笑了笑,似乎有些自嘲,又似乎有些玩世不恭,也许,谁也不能发现,他眼底快速闪过的一抹失望和哀伤。
而云琅,或许她两辈子都不会想到,有这样一天,在一个月凉如水的夜里,两个世间少有的优秀男子,全力地拯救了她的生命。
在云琅昏迷的时间里,顾天宴时常来陪她。虽然经常是一句话也不说,但是看着云琅的脸色一天天好转,顾天宴的心情也不再那么沉重。
顾天宴问颜钧:“她什么时候能醒?”
“三天。”颜钧又是一副放荡不羁的模样,嘴角噙着微微笑意,“放心吧,死不了,死了我赔你一个陆三小姐。”
顾天宴瞪了颜钧一眼,懒得跟他说话,于是转身去了书房。
书房里,放着一把剑,这把剑就是临影的剑,云琅昏迷的时候手里还紧紧地握着这把剑。顾天宴拿起剑,抽出来试着挥了一下。不得不说这是一把好剑,而且大概是剑跟随主人多年了,剑气融入了主人的气息,使得剑气逼人。这不是云琅的剑,更确切地说,这是一把男人用的剑。
顾天宴的眼睛里闪出一抹杀机,“这就是你不顾性命的原因吗?”不知为何,顾天宴心里升腾起一股怒火。
“行川。”顾天宴叫了一声。
“主子。”行川推门进来。
“查清楚这把剑。”顾天宴把剑丢给行川,神色冰冷。
“属下遵命。”
行川知道这是那天陆三小姐手里拿着的剑,行川不敢去猜测,他家王爷这是吃醋了吗?
很快,行川就查到了这把剑的来历,以及剑主人的身份,只是这把剑怎么到云琅手上的尚未得知。
“冷月阁么?”顾天宴脸色低沉。
“是,冷月阁杀手,大约三月份的时候来到京城,一直潜伏着。”行川感受到来自顾天宴的怒气。
“三月份……”竟是跟陆家三小姐被接回的时间差不多。顾天宴的内心像被什么重重地撞击了一下,胸口闷闷地疼着。
“他跟陆家三小姐什么关系?”顾天宴问道。
“他从来没有靠近过陆府,也没查到他跟陆三小姐有任何联系。”行川低着头,心里为自己冒冷汗,还好没有查到有什么关系,否则不知道他家主子要怎么对付这个人。
“这个人现在目前在何处?”
行川心里暗暗叫苦,“目前没有查到这个人的踪迹,像突然消失了一样。”
消失?顾天宴嘴角弯起一抹嘲笑,还没有人能毫无痕迹地从他眼里消失,“查,仔细查四井巷。云琅出现在那里一定是有原因的。”
“属下遵命。”
冷月阁么?云琅,你究竟跟冷月阁是什么关系?顾天宴眼底闪过一抹痛色,害怕现实是他心里想的那样。
顾天宴坐在书房里,就那样安静地坐着,仿佛一尊雕像一样。整个书房,光线慢慢暗淡下去。直到顾天宴整个人都被吞没在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