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宴交代完所有事情之后,才过来看云琅的情况。
看来云琅的情况不容乐观,至少颜钧的脸上一改平时的嬉笑,换上了认真严肃的表情。顾天宴没有出声,只是安静地等候一旁。
床上女子的容颜已经被擦洗干净,现在素白的小脸,额头冒出薄薄的微汗,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梦魇,双手十指都扎了银针。
颜钧施完针,又在他的药箱里鼓捣,吩咐青梅去取一个盆来,盆中装清水混入生石灰。
一切准备妥当,颜钧对顾天宴说:“天宴,现在我要给这位姑娘放血,要划破她的手掌,你抓着她的手,不要让她握拳。”
于是顾天宴就抓着云琅的手,摊开她的手掌。颜钧手执刀片,锋利的刀刃迅速划开云琅的手掌,顿时黑色的血就从云琅的手掌心流出,流到盆里。云琅感觉到手心的痛,无意识地想要握紧,而顾天宴就紧紧抓着她的手指,不让她的手乱动。
颜钧看着差不多后,便给云琅止了血,包扎好。此时颜钧的后背已经汗湿了。
鬼蜂毒性剧烈,中毒之人必死。若不是顾天宴久驻边关,离南国近,识得南国鬼蜂,知晓云琅中的是鬼蜂毒,解毒及时,再加上圣医鬼手的妙手回春,云琅此次难逃一劫。
“这姑娘体内的鬼蜂毒大部分都被排出了,但是身体还残留了部分毒素,这些毒素只能靠今后慢慢喝药调养,才能完全祛除。”颜钧此次也是累了,没有力气再打趣顾天宴,规规矩矩地说着云琅的情况。
“慢慢喝药调养是要多久?”顾天宴思考一会,问颜钧。
“一年半载,若是这姑娘不受伤不出意外的话。”颜钧没好气地回答道。
“若我要她在十天内将体内的毒祛除干净呢?”
“不可能!”颜钧差点跳起来反驳。
“嗯?”顾天宴抬抬眼皮,浓浓的威胁之意,令颜钧身体发寒。
“好啦,也不是不可能,如果我每天给她施金针,泡药浴的话……”颜钧支着下巴,闪闪睫毛说道,“再辅以天山雪莲,冰蟾,牛果,说不定十天也能完全祛毒。”
“给她祛毒,药材我来找。”顾天宴说完就走出屋子,留下惊呆了的颜钧。
虽然颜钧真的十分好奇顾天宴跟云琅的关系,但此时绝对不是八卦的好时机,因为颜钧感受得出来,顾天宴心情不佳,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眼前的这位姑娘了。
颜钧不急,反正他乐得看好戏,于是收收药箱也潇潇洒洒地走了,走的时候,还打打哈欠,“累死老子了,明天不要叫我……”
然第二日,顾天宴就叫人将颜钧从床上拎起来给云琅解毒了。颜钧骂骂咧咧地骂顾天宴有异性没人性,顾天宴却是完全置之不理。
当顾天宴把所有药材都摆到颜钧面前的时候,颜钧简直又要跳起来了,这些药材都十分珍贵且稀有,颜钧作为极其爱药惜材之人,某些药材手上也是没有的,而顾天宴竟然一天的时间就全部凑齐了,简直难以想象。颜钧现在真的十分怀疑顾天宴和云琅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了。
在颜钧给云琅施针的时候,顾天宴和行川在书房密谈。
“启禀王爷,陆府三小姐陆云琅是陆家从小养在庄子上的,今年三月份刚接回。属下去庄子查访,庄子上的人说今年三月的确有位小姐被陆家接回。陆三小姐极得陆夫人喜欢,因陆三小姐喜欢安静,陆夫人将其安排在汀兰院独自居住,且不让任何人打扰。王爷遇刺那天,陆三小姐没有出门,没有出入陆府的痕迹,也没有出城门的痕迹。陆三小姐不喜出门,京城甚少有人知道陆三小姐的样貌。据陆府的人称陆三小姐偏爱白色衣裳……”行川跪在地上,将云琅的情况一一道来。
顾天宴听着,神色莫辨,手指一下下地轻轻敲击着桌面,“不喜出门,那平时在府里都做些什么?”
行川一愣,有些停顿,而后道:“据院中丫鬟说陆三小姐嗜睡。”
嗜睡?是真的嗜睡还是别有隐情,顾天宴眼里闪出一丝危险的光芒。也罢,不管她隐藏的是什么,只要她人在府里,顾天宴相信总会试探出来的。
顾天宴比较担心暗尘那边,目前暗尘还没有回来,也不知情况如何。南人竟然用鬼蜂设下陷阱,看来是下了血本,只是南人要对付的人是谁,目前还不得而知。
顾天宴走进云琅的屋子,颜钧正在为云琅取针。
“为何她还不醒?”顾天宴看着床上躺着的女人,皱皱眉头,不悦地对颜钧说道。
“女人的身体当然娇弱,你以为是你啊。”颜钧没好气地回答,也不理睬顾天宴的臭脸,径自给金针消毒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回药箱里。
“那她何时能醒?”
“这个就看她自己了,不过如果你要是想让她早点醒的话,你不妨多跟她说说悄悄话,说不定比药有用哦。”颜钧眨眨眼,看着顾天宴,坏坏地笑着。
顾天宴没有说话,走近了云琅的床边,大大方方地坐下,看了看云琅依旧有些苍白的脸。颜钧见此情景,识趣地悄声走了,还体贴地关上了门。
顾天宴看着云琅那天放血割破的手,他抬起来,把云琅的手放到自己的手心,纤细的手指柔弱无骨,莹润的指甲泛着光泽。这样一双手,怎么可能是习武之人的手呢?顾天宴对自己的猜测又产生了怀疑。你真的不是她吗?顾天宴在心里问道。可是自从顾天宴看了云琅的脸后,就自动地把这张脸放在了那天树上的蒙面女子身上,顾天宴觉得是那样的契合,仿佛这就是他想象中的模样。
顾天宴看着云琅紧闭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刷子,投下一片暗影。顾天宴想象着这双眼睛的灵动,就像那天树上的蒙面女子的眼睛,警惕专注,愣神迷蒙,紧张尴尬,任谁也没能表现那么多的表情。那双眼睛会说话。
门外响起敲门声,暗尘在门口低低唤了声:“王爷。”
顾天宴便起身走了出去。
书房里,暗尘带着伤,跪在顾天宴面前,脊背挺直,说道:“启禀王爷,属下赶到落雁林,发现南人在那一处设了十个鬼蜂陷阱,之前王爷发现那个陷阱后,南人知道了立即赶来,想要转移所藏之物,正巧与我们的人撞在了一起。这次我们抓获了九名南人,逃脱了六名,我们在地下找到了厉国各边境详细的兵防图以及一份详细的皇宫地图,就连皇宫密道都绘在图上。”
顾天宴越听越怒,最后竟一巴掌拍掉了桌子一角。
暗尘继续禀报:“目前那九名南人关在王府地牢,听候王爷处置。”
“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王爷。”暗尘抱拳行礼退出。
顾天宴又拿出那张宣纸,宣纸上写着:落雁林、王府、冷月阁、兵部侍郎、蒙面女子……只见顾天宴提笔在宣纸上又添了几个字:南人、陆云琅。然后细细地思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