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欲望旋涡中的挣扎
执行长生计划的预设时间到了,准备工作在开始,舰长公开了长生休眠人员名单。洪雨、路晶晶、李峥伟这些航舰操控核心技术二代人员,没有悬念地在名单中出现。而让任从岿非常意外的是,名单里竟然没有他!
他去找舰长,希望是弄错了:“为什么没有我?之前承诺过我参与延生计划的?”。
舰长说:“没有错,延生休眠你已加入执行名列。而长生计划与延生计划是不同的两个程序”。
“这是两个不同的计划?”
“是的,延生休眠延长的生命期是数十年,而长生休眠延长的生命期为百年以上。”
“那么,你确定长生计划名单里没有我?”
“是的。”
“胡说!”任从岿大脑“嗡”地一声,他几乎跳起来:“胡说!你擅自变动了原计划,这样解释只是想掩盖,你是什么用意?”
“这,这,我严格执行系统原计划,没有任何更改!我也没有更改权限!”
舰长打开原件档案,一条条地指给任从岿细细查看,任从岿直到阅毕默默无语。
“原来这完全是不同的计划!一字之差,我就被蒙骗了!”任从岿感到心中的怒火在一点点地燃起。
他让自己冷静下来,试探地再问舰长:“你手上还有微调名单?是否有必要把我调整上名单里?”
“不可能。”舰长不加思索地回道:“无论是现有名单还是后备名单,我们都必须保证,名单上都是掌握操控核心技术的二代人员。”
“难道我属于核心外人员?”任从岿瞬间感到自己受到污辱。
“这里指的是航控技术核心。而且这也不是我可以改变的”,舰长继续慢慢道:“我自己都未在名单之列。”
任从岿突然咆啸地:“你老了!你怎么可以跟我比!”他继续朝舰长吼:“你必需考虑我!这是出航前许若过的!”
舰长惊讶地望着他,疑虑地摇了摇头。
任从岿怒火中烧地离开舰长室。他感到自己被骗了!受到无情地玩弄!当初所有的付出和期望瞬间毁灭!
一连几日任从岿无所适从不知该做什么,愤怒的焦虑和绝望在烧毁着他的脑细胞。
曾经抛弃家庭出走,来到这寒冷幽暗该死的深空,为什么?为什么?
自与若瑶婚后,任从岿的人生开始起飞,那时的任从岿认为自己能力超强自信满满,在同龄人中自己就是一个不可复制的典范。
但是,但是从那一夜起他开始怀疑人生。
任从岿下班回到家,他急勿勿走到若瑶房间轻轻敲着门,但房内没有回应。几年来,没有得到若瑶的允许任从岿不能擅自进入若瑶的房间。对此任从岿一直耿耿于怀,但为了不被若瑶认为自己来自底层、粗俗没教养,他只好忍着。今天他又得到升迁,升任为公司监事部总监,这个无疑会让若瑶特别惊喜的好消息,也让他自信迅速增长,他只迟疑了下,不顾遵守规矩兴奋地闯进去。
房间里没人。他正要退出,突然听到从房间浴室内隐约传来痛苦的“哼、哼!”声。
任从岿不安地推开浴室门,紧张地问:“若瑶,若瑶,你怎么了?”
突然任从岿惊恐地瞪大眼睛,他看到一个可怕的怪物,头上顶着湿淋淋的长发,全身上下披着灰色的甲状鳞片,正躺在浴缸里发出阵阵“哼、哼”声,见有人冲进来,立时瞪着两只惊恐的眼睛盯着他!
“这、这、这什么东西!”他大喊一声,回身抓住房间里两米长的挂衣架,举起衣架对着怪物就要动手!却听一声大喝:
“住手!住手!我是若瑶!”
任从岿举起的衣架停在半空中:“谁?谁!”
“我是若瑶!”
“你、你是若瑶?”任从岿怀疑自己听错了,举在空中的手仍不肯放下。接着他听到一声叹息:
“唉~,我是若瑶,你就放下衣架吧!”
任从岿满怀疑惑慢慢放下手,仔细再看看躺在浴缸中的那个、那个丑陋的怪物,彼头散发、面容灰黑、浑身粗糙布满鳞片,怎么都不能相信她就是妖娆迷人的若瑶!
“你到房间等着,等我洗完出去吧。”若瑶又说。
这下任从岿听清了是若瑶的声音。他退出浴室呆呆坐在房间里,震惊之余大脑嗡嗡直响、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总之感觉好久、好久,若瑶终于走出浴室。
任从岿紧张害怕地盯着她,只见她湿漉漉的黑发盘在头上,面容光洁红润,身上裹着浴巾,露在浴巾外的皮肤柔滑白净。她表情平静地朝任从岿走来,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任从岿惊讶得张大嘴,目光紧盯着若瑶的一举一动不能移开,他甚至开始怀疑刚才所见到的都是幻觉。
若瑶坐到梳妆台前,背对着任从岿开始不紧不慢地梳头。
“你已经看到了,也好,早晚我也应该让你知道的,”若瑶冷冷地说:“没错,这是另一个我。”
任从岿还在希望今晚的事只是幻觉,然而若瑶的话却冷酷地证实着可怕的事实。
“那么,那么你究竟是人还是,还是鬼?”任从岿颤抖着声音问。
“我当然是人啊!可是,即使是人还是鬼,对你都是无害的,不是吗?”若瑶突然转过身,用悲凄凄的声音说:“这么多年了不是你都看到了吗?”
“你一直隐瞒我又是为什么?”
“怕吓跑你嘛!”
“你觉得我会相信这话?”任从岿口气开始硬起来:“你准备如何解释?”
若瑶沉吟了一会,忧伤地开始述说:
“十年前,我们公司研制出了一种生物基因药物,能改变物种的某个基因使之具有变色龙的特殊功能,在需要时通过改变和控制自己全身的皮肤颜色,由此具有隐身功能。但是一直未在人体中进行过试验。当时我很年青,想法很简单,觉得这种药既然在动物身上已经得到验证是安全的,那么对人应该也是没什么大碍,顶多变色功能不能显现而已。”
她看了下任从岿,继续说:“于是,我同意作为人体试验的受体。这样做是非法的,但公司开出的利益吸引了我。因为是非法试验,所以必需始终保密。开始几年试验很成功,公司也由此获利。可是,可是没想到的是,”她深深叹口气哀怨地:“几年后,我发现我的身体在悄悄地出现变化,会在不可预测的情况下,皮肤不由自主地变成不正常的颜色,并呈现硬化和龟裂的状态。开始只是轻微症状,很快就会自愈。可情况在慢慢恶化,出现这种症状的持续时间越来越长也越来越严重,发病时全身就像千万只蚂蚁在肯咬,搔痒刺痛难忍,不得不全身浸泡在水里缓解痛苦,等待症状慢慢消失。唉,这种日子不知要熬多久?”若瑶说着抹起了眼泪。
“你,不能治疗吗?”任从岿突然心生怜悯。
“没有特效药。希望等待以后会有吧。”
任从岿无语。突然他想起第一次遇到若瑶时,若瑶从湖水里爬出的情景:“那么,我第一次遇见你时你就是正在发病?”
若瑶低着头继续抹着泪水说:“嗯,是的。”
就是说,若瑶一开始就刻意欺骗自己,她跳坑里了还拉带自己当垫背?想到这里任从岿很生气,今后将面对一个半人半鬼怪物,想想半夜都会被吓醒。
“难怪要分房睡,原来是这样,”任从岿无名火从心底窜起:“你觉得,今后我们还能再一起生活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说的没错,我被吓跑了。”任从岿冷冷地说。
“额~……”若瑶顿时语塞。
一阵冷场后,任从岿起身欲离去。
“等等!”若瑶突然一改楚楚可怜的模样扬着傲慢的脸说:“你想抽身逃离吗?”
“难道,我还有义务再继续被你骗下去吗?”
“哼、哼,好吧,这个也不能勉强是吧?那么你如果可以放弃这些年获得的利益,你就可以走了。”
任从岿转过身,问:“放弃?放弃什么?利益?”
“你这些年的就职啊、升迁啊、提薪啊,由此获得的所有权力、财产啊等等,还有包括儿子。”
“呵、呵,这也太可笑了,你连正常工作都没有,我辛苦打拼这么多年才有这些成就,是我能力所得,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哈、哈、哈!你个地沟里钻出来的小土鳖,你还真以为凭你那点能力,就可以在这里和人抢摊占位?无知、狂妄!”
若瑶的笑声令任从岿有种毛骨耸然的感觉。
“你以为我那些药是白吃的?如果没有我,公司会让你混得这么有风有水的?只要我不高兴了,我可以让他们收回你的所有!……”
任从岿迷茫地看着若瑶一张一合的红唇,她的声音时断时续从遥远的空中飘过来,很不真实的感觉。
“你是说,我获得这些成就,原来是你的恩赐?这是你想象出来的吧?”
“你该不会忘记,那年我是怎么把你从到处碰壁、失业的困境中带出来的?”
“这……”
对于要离开若瑶的话,原本就未必是真,可是没想到这些话竟引出这么多套路。若瑶的话让他深受打击,他恍然醒悟,自己只是若瑶按照需要精心打造的一件私人工具。他悲哀地听到自信心摔碎一地的声音。
自发生这件事以后,为找回心中的平衡,他以奋力工作树立自己的信心。在监事部总监的职位上把能力发挥到极至,那些妄想偷奸耍滑、贪赃渎职的角儿,一个个被他狠追紧究无地遁形。因而他在公司形像权威、业绩不凡,而由此也得罪不少人。
一天他收到一个奇怪的邮件,打开后看到令他血脉偾张的一段视频:一个**的中年男人坐在游艇上,怀里拥着几乎全裸的若瑶,男人端着酒怀正往若瑶鲜红的嘴里灌着酒,而若瑶在疯笑着!下面附着一行字:想知道背后的故事吗?我们可以约。
任从岿只觉得血往头上涌怒不可谒,他随即约了对方。
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坐着任从岿公司的高管M,一位曾经是任从岿的上司,经历几次与任从岿的竞争后,现在已经是任从岿的下属了。昏暗的灯光下,任从岿坐在M对面,机械地翻着一堆视频上载录的照片,听着M絮絮叨叨令人厌烦的声音,面前那怀凉了的苦咖啡他再没喝第二口。
“那位男人,我想没有谁不认识吧?现在用权倾朝野形容也许不为过。但我们今天不说他,我们就谈谈这个女人吧。”M看一眼任从岿,舔了舔咖啡继续说:
“……自从她使用了公司研制的基因药物后,利用变色隐身功能进出这个男人的私密空间,获取其私密信息,还有高层决策机密,借机插足他的私生活,成功俘获了这个男人的心。就在拆了人的家快要成功晋级为正宫时,她却突然神秘隐退,从此不再现身。”
说到这M停顿了一阵,他在等任从岿提问。但任从岿看似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照片头都没抬。他只好自个继续说下去:
“那个男人竟然还找了她好一阵,问她为什么要离开?她回答说是:不忍心让他因此事承受来自政敌的攻击,她愿意自己做出牺牲退出。哈!哈!哈!真是婊子立牌坊!……”
“住嘴!你嘴巴放干净些!”任从岿突然瞪眼怒斥:“年青人婚前谈几个恋爱算什么,有必要这么污人吗?”
“那好吧,”M看着他楞了下:“当然那个老滑头未必就全信这话,但还是觉得对她有所亏欠,自此时时关照着她。”说到这,M用怪异的眼神斜视着任从岿:“现在你知道了吧,你一路高升,是得了谁的好处?”
“那么,你现在把这些搬出来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想做什么?”任从岿冷冷地。
“我也不用和你绕圈了,明说吧,就是劝你适可而止不要太贪心,独占太多好处会有危险,也是该让利的时候了。”
“你觉得凭这些就能要挟我?”
“那么,那个男人知道若瑶实际上参与非法试药、利用手段欺诈他,他还会继续关照她吗?真可笑,做为一个监事部总监自身的背景却见不得人。你不过是他们豢养的看门狗,小心哪天先被废掉的就是你们这种人!”
“……”任从岿已无力继续辩驳,他内心五味翻腾,却极力表现得泰然处之、不屑回应。
“我该说的话已说了,以后就看你的合作态度,否则后果对谁都不利!这些你应该明白。”
任从岿想,若瑶退出的真正原因应该是发现身体出现了恶变!幸而看来,M对这个隐密并未掌握。
见任从岿仍然沉默不语,M说:“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了,再见。”他收起照片起身离去。
望着M消失的影子,任从岿紧张的心情突然松懈,顿感全身无力。不知独坐了多久他缓过神,暗然起身离开这间幽暗的小咖啡厅。
一路上他只有一个念头:质问若瑶,她到底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