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噼啪..鞭炮声不绝于耳,又过年了。苏静荷刚刚下楼,就被炮声下了一跳,没有躲开,思绪回到了4岁那年。
小时候每个年,都是苏静荷最期盼的日子,因为这个日子,她可以打扮的漂亮的出来放炮。没有什么可玩的了,只有点上炮竹,是她最喜欢的事。
苏静荷的母亲是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回到天津,却又赶上单位统一调度到河北省井陉县的一个山沟里,和父亲结了婚就一起到山里了。整个山沟,就是整个厂区,包括员工宿舍。一排筒子楼,外加一排排的平房院子。她住在筒子楼里。楼前就是一片空地,左右都是院子。这片空地上,承载着她童年所有的眼泪与欢乐。还记得4岁那年过年时,她在脑袋上插满了花,那种红色的绒布的花,一整头的花,到楼下放炮竹,为什么喜欢放炮竹,因为有声音就会有人看她一眼。是啊,平常谁也不会看她一眼。
因妈妈生了个她,没有生儿子,爷爷奶奶不喜,妈妈脾气倔,断绝了来往。爸爸跟妈妈常常吵架,经常是全武行,当然,每次都是妈妈失败。一年一年,都是这么过的。家里的仗越打越大,爷爷奶奶袖手旁观,姥姥姥爷在外地,旁人因这个情况,没人看得起他们,也没人看得起她。一个厂区,她,是那个人见人嫌的孩子。小小的年纪,当然希望有人能关注下她了,所以放炮对于她来讲,俨然是个很重要神圣的事,哪怕别人看到她满脑袋假花点炮时的眼中,是鄙视和嘲笑。
苏静荷常常想,为什么,一个厂区的孩子,只有她,是那个最遭人嫌弃的。偶然,听到妈妈讲,在她怀着苏静荷8个月的时候,因为跟爸爸吵架,被踢到了地沟里。妈妈说,幸好你是个女孩,如果是个男孩,估计也就不会来到这个世上了。现在的样子,是你能被生下来的代价吧。代价,苏静荷能想到的代价是爷爷不疼,奶奶不爱,爸爸不喜,姥姥不在,别人不管,只有妈妈,是最在意她的。
这就是活着的代价吗?在她出生前,爸爸那一脚,算是对她这一生的诅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