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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佛灯花灿问佛心

叶瞳殇和叶笙琦顺利地从地府中出来了。可是这一路却是不太顺利。这不顺利具体地体现在九转琥珀珠时不时地便会丢失。

一次是遗落在了水中。烈日下赶路实是难受,叶瞳殇和叶笙琦便寻了一处山泉泡了个澡。可在下了山后,叶瞳殇却发现九转琥珀珠竟是遗失了,又折返回去,找了整整一晚,才在水底深处的一个小洞中寻到。

一次是遗落在了路边茶馆中。山野之路,茶馆很是稀少,仅有的一两座茶馆也基本是黑馆,等闲过路人因有这般常识,所以很少在茶馆中饮茶。但叶瞳殇和叶笙琦不同,她们并不畏惧这些。这天如同往常一般,叶瞳殇饮了壶茶,叶笙琦叫了两盘点心,打算解解乏便继续上路。

可真是世事难料,叶瞳殇和叶笙琦竟就是被这看似普普通通的小茶馆药倒了。等她们一觉醒来时,叶瞳殇腰间的九转琥珀珠已是不翼而飞。

叶瞳殇大怒,聚集了一山的精怪寻那店主。饶是那店主或许是有些手段,却实是避不过一山的追捕。不过一刻钟,精怪便已寻到那店主的躲藏处。

叶瞳殇和叶笙琦随着槐树精走进了一个山洞。洞中那九转琥珀珠正淡淡地发着光,那店主却已是寻不到踪迹。叶瞳殇拾起九转琥珀珠,也并不过于追究店主的去处。

还有一次则是在树上休息时。叶瞳殇挂着九转琥珀珠的绳子不知怎的便断了,那珠子掉到了地上发着光,吸引了一只松鼠,被松鼠抱回了家。后来叶瞳殇用了整整一袋的松子才和松鼠换回了珠子。

还有是在山间饮水时,还有是在低头和精灵交谈时……

多次遗失九转琥珀珠后,叶瞳殇觉得,或许近段时间不适合继续走山路,继续餐风饮露了。叶瞳殇盯着星空道:“笙琦,我们明日顺着大道走吧。”

叶笙琦睬熄地面上的一些火星,疑惑道:“姐姐不是更喜山间清净吗?”

叶瞳殇继续盯着天空道:“我近来有些怀念城镇的热闹,也有些怀念人间的美食。”

叶笙琦终于将火星全部熄灭,她将刚做好的山鸡送到叶瞳殇的嘴边:“姐姐,人间的美食没有我做的好吃。”

叶瞳殇微微偏过头,叶笙琦也将烤鸡微微的偏了一偏,正好又是在叶瞳殇的嘴边:“姐姐不是说馋人间美食了吗?怎么到了嘴边又不吃了?”

叶瞳殇咬了一口,咀嚼了将近一刻钟才将那口肉给咽了下去。叶笙琦又将烤鸡凑到叶瞳殇的嘴边:“姐姐别急,还有好多呢。”

叶瞳殇看着那烤鸡,纠结。纠结一会儿,叶瞳殇打算将烤鸡一口吞进去,再慢慢净化。

叶瞳殇张开嘴,正打算将烤鸡一口吞时,叶笙琦却笑着将烤鸡拿远了:“姐姐,我还没有吃呢,你这是打算一个人独吞了。”

叶瞳殇无奈:“笙琦啊。”

叶笙琦一口口咬着烤鸡,吃得心满意足:“姐姐,不逗你了,明天我们从大道走了。”

隔日,叶瞳殇和叶笙琦从大道入了城。叶笙琦不太喜阳光,所以在正午太阳最烈的时候,二人依旧是照着往常的惯例,寻了个好茶馆,叶瞳殇喝茶听曲,叶笙琦吃着点心避暑。

隔壁传来聊天声,叶笙琦打起了精神,她不爱听曲,却是比较喜欢听人聊天说些奇闻异事,一些家长里短她也是可以接受的。

一比较高亢的男声首先开口:“听说了吗?前几天镇上的阿柱天黑误入了无回村,至今都没有回来。也不知是生是死。”

一比较低沉的男声道:“都说了是无回村了,那肯定是有去无回,肯定是死了的。”有人打断他道:“那可说不定,十几年前我们村的李大叔也入了无回村,还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只是他却对那村子闭口不言,好像从来没有进过那村子一样。”

又有人道:“可不是,几年前,我们村里也有个读书人进了那村子,几月没回来,他的家里人以为他死了,便为他办了丧事,可前几天我和村里几个人分明看见他在集市上买东西,几年时间他一点不见老,身边还跟了个漂亮姑娘,他还向我们打招呼,介绍说身边姑娘是他的娘子。”

那人又叹息道:“几年时间娶了妻,却也没见他回趟家,我们劝他回家一趟,他却好像听不见一样,只是笑呵呵地,也不答应一句。”

叶笙琦支着手,听得入了迷,连盘中的点心也忘了吃。叶瞳殇伸手在她的眼前晃晃,叶笙琦回过神捉住叶瞳殇的手,笑道:“姐姐,你干嘛呢?”

叶瞳殇缩回手,道:“我看你是不是失了魂。”

叶笙琦捻起一块糕点:“姐姐,你听曲时,我可没玩笑你啊。”

叶瞳殇拱手做礼,“那姐姐向妹妹赔罪了。”

叶笙琦瞥一眼叶瞳殇:“就一个礼吗?这可不够。”

“那再为笙琦添几盘点心。”叶瞳殇犹豫道。

叶笙琦嫌弃道:“这的糕点甜得齁,不要了。”再一转头对上叶瞳殇道:“姐姐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叶瞳殇笑看着叶笙琦,不答话。叶笙琦好玩,总是要将听到的好玩的地方都去一遍,如此才可心满意足,要不总是惦记着,隔不了两日便要拿出来遗憾两句。早在叶瞳殇看叶笙琦聚精会神听人聊天时便已猜到了妹妹的心思。却像是叶笙琦总爱逗她两句一样,叶瞳殇也总是爱逗一逗妹妹。

叶笙琦看叶瞳殇不言,急道:“姐姐,你不是要赔罪吗,怎的又不愿意了。”

叶瞳殇考虑会,道:“确是要向妹妹赔罪。”叶笙琦眼中浮现喜色。

叶瞳殇听着曲,渐渐沉迷。叶笙琦等了好久,没有等到姐姐的下一句话,不由得伸手在姐姐的眼前晃晃,唤回叶瞳殇的注意力。叶瞳殇速度地抓住了妹妹的手:“妹妹,你干嘛呢?”

叶笙琦急道:“姐姐,我们不是说好去无回村吗?你怎得又听曲入迷了。”

叶瞳殇看着叶笙琦:“我们什么时候说好要去无回村了?”

“姐姐,你刚不是说向我赔罪吗?”

叶瞳殇点头:“是要向妹妹赔罪的。这不是已经向妹妹赔完罪了。”

叶笙琦疑惑地看着叶瞳殇,叶瞳殇亦是坦然地看着妹妹。叶笙琦低下头,想了半响,对着姐姐,亦是无奈道:“姐姐。”

叶瞳殇揶揄地看着叶笙琦:“可是赔过罪了。”

叶笙琦蔫巴巴的:“姐姐赔过罪了。”

叶瞳殇得了妹妹的回答,满意地转过身,继续那未听完的曲。咿咿呀呀的曲音落入耳中,极为悦耳。

叶笙琦咬着糕点,锲而不舍地盯着姐姐。

一颗泛着光的脑袋挡在了叶笙琦的眼前:“施主,可否施舍一些食物?”和尚双手合十,低头道。

叶笙琦稍低些头,看清了和尚的全貌,是个极为俊俏的小和尚。叶笙琦正是苦闷,不由打趣起了小和尚。叶笙琦指着眼前几乎快空了的盘子,笑道:“师父来的不巧,我这糕点刚吃完。不如,我新为师父点些菜肴。”说着叫来小二耳语了一番。

和尚双手合十:“有劳施主了。”

叶笙琦将椅子移出一些:“师父吃完再上路也是不迟。”

和尚喊一声佛号,依言落座。叶瞳殇转头瞥一眼叶笙琦,叶笙琦微笑着将盘中的糕点一扫而光。

不一会儿,菜便上齐了。一桌的素菜色,叶笙琦伸出手:“师父请。”

和尚再次喊一声佛号,便拿过筷子吃了起来,而且吃得很是香甜。叶笙琦盯着和尚看了会,出声道:“师父觉得菜如何,可合口味?”

和尚抬起头,嘴角还沾染着油迹:“这菜烧的很好。”

叶笙琦盯着和尚,和尚此时正在吃着一盘茄子,而且看起来茄子的筋道很好,用筷子都很难夹开,所以和尚都是整只茄子撕咬着。叶笙琦看和尚吃得欢,又道:“师父以前吃茄子也是如此的吗?”

和尚停下撕咬,道:“各处的茄子做法不一,所以贫僧也难以确切形容茄子的吃法。”

叶笙琦扶额,原是个不知食物味道吃法的和尚。可叶笙琦还是不愿如此放过和尚。叶笙琦指着和尚手中的茄子道:“其实这茄子是用牛肉仿做成了茄子的形状。”叶笙琦又指着桌上其它和尚吃得较多的食物道:“那道包菜其实是鸡肉仿制,那道白萝卜实是蛋丝,你刚喝的汤其实是鲍鱼熬制。”

这本就是一桌的荤菜。

和尚呆愣了一下,连忙起身,叶笙琦的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和尚依例喊一声佛号:“贫僧化缘多年,还是头一次遇见施主如此心地善良之人。”和尚极为感激地看着叶笙琦:“施主如此宅心仁厚,定是个有福之人。”

和尚感恩地说完,再次坐下继续专注于碗中未吃完的牛肉。叶笙琦惊愕地看着和尚,唇角的笑早已支撑不住,专注听曲的叶瞳殇唇角的笑意却是越来越深。

叶笙琦看和尚吃得津津有味,忍不住伸出手戳了戳和尚的光头:“和尚不都是吃素的吗?”

和尚有问必答地点点头:“施主说得是,和尚都是吃素食的。”

叶笙琦看着和尚手中的鸡肉,不满道:“师父你吃的是什么?”

和尚看一眼手中筷子中的鸡肉,答道:“鸡肉。”

叶笙琦似笑非笑地看着和尚:“师父你不是和尚吗?”

和尚点头:“贫僧确是和尚。”说着抽空将手中的鸡肉送进了口中。

叶笙琦看着和尚的动作,脸上的笑意尽收。叶笙琦阴森森地盯着和尚:“哦,是和尚啊。吃肉的和尚。”

和尚感觉一股寒风从面前刮过,他疑惑地从食物中抬起头,正对上叶笙琦阴沉的眼神。和尚愣了一下,然后似是明白了什么,他对着叶笙琦苦笑一声:“贫僧确是和尚,却是一个永远成不了佛的和尚。”

一曲正完,叶瞳殇转过头,道:“世间成不了佛的和尚千千万,你又何必一时不成佛便心生放弃而自暴自弃。”

和尚苦笑摇头:“世间人轮回转世,总是能有成佛的一天,可是贫僧却是不行,贫僧永远无法成佛。”

叶瞳殇疑惑:“为何?”

和尚却是摇摇头不再回答。和尚擦干嘴,站起身:“谢谢施主的款待了。贫僧就此告辞了。”

叶笙琦觉得和尚也是个有趣的人,不由问:“师父,你要上哪去?”

和尚向叶笙琦笑道:“贫僧要向无回村去。”

又是无回村,叶笙琦看着和尚道:“你不知那无回村有去无回吗?还是那有邪灵需师父你去助一臂之力?”

和尚叹道:“贫僧要去那无回村取一物。”

叶笙琦好奇道:“何物?”

和尚又是但笑不语。

叶笙琦看着和尚气道:“你这和尚,我还能抢你之物不成。”

和尚好脾气道:“不是担心施主抢夺物品,只是贫僧也不能确定那物是否在无回村,故不好作答。”

叶笙琦无奈摆摆手,“和尚,你去吧。”

和尚施礼便要离开。

叶瞳殇拦住和尚,道:“师父,不如带我姐妹二人一同去看看?”

叶瞳殇又看着叶笙琦道:“舍妹惦记的地方,没去成便一直记在了心里,能唠叨成百上千日,今她又对无回村有了兴趣,但我姐妹二人不识路,师父可愿带我姐妹二人一同。”

叶笙琦喜得连连点头,并道:“我和姐姐很厉害的,不会拖累师父你的。”

和尚点头:“既是如此,贫僧便与施主同行。”

午时已过,台上曲虽是又开了新的,茶馆客人却是没有了多少。叶瞳殇因爱这部曲,故打算听完曲再上路。叶笙琦则是和和尚聊着天。

叶笙琦:“师父,我叫叶笙琦。”叶笙琦再向着叶瞳殇一指:“那是我的姐姐,叫叶瞳殇。师父你呢?”

和尚道:“贫僧无妄。”

叶笙琦笑道:“无妄师父,你可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不忌酒肉的和尚啊。你这样,就不怕佛怪罪。”

无妄双手合十道:“若是有佛心,即是口中酒肉,亦是能够慈爱众生,普渡众生。若是心中无佛,即是苦修,不啖荤食,亦是连自己都难渡,何谈渡众生。”

叶笙琦听得晕晕乎乎,却也是不吝赞美:“我听无妄师父你所言必是一个有慧根的,无需担心,你一定能成佛的。”

无妄念一声佛号,谢她的认同,又念一声佛号,竟是轻声诵起了经。

在曲声咿呀和低语般的诵经声中,叶笙琦支着手,昏沉着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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