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南疆御查使刘正和请陛下圣安!”
二爷摇身一遍,一扫惫懒、邋遢形象,恭敬无比跪在地上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最开始,叶云非常不理解二爷做法。
这是要求饶吗?能动摇天地之力的人物,岂会因为一句求饶就放过对手?更何况那口浓痰还粘在**上呢。
“无用功,自取其辱。”这是叶云做出的判断,不过打脸来的特别快。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几个字好像是化骨为酥的毒药,**居然真的僵住不动了。
这一点似乎连刘某都没想到,他连连催动真气,可屁用没有,脸上表情更是趋于狰狞。
“臣有本要奏!”二爷大声道:“监察使刘某包庇通缉犯叶云,赠金赠侍女,妄图与青云通好。”
这是睁眼说瞎话,刘某双目喷火,嘴巴狂张,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恨不得把二爷和叶云脑袋都拧下来,所谓的赠予侍女,不过也是上了一把安全锁而已。
满口的胡说八道,叶云要是联通**的大能,一定会一拳打死二爷。谁知道**微颤中,刘某身上的金光居然消失无踪,重现鬼气森森,鬼面甚至瘦了一圈。
“汝可直言……”
一个冰冷又几分呆板的声音响起:“刘某如何与青云……”
二爷嘿嘿一笑:“他每天早上,天不亮就去城北买青云牌肉火烧!日日不断,定然是意图不轨!”
叶云笑出声:“什么乱七八糟的,青云肉火烧,哈哈哈哈!”
红裳小脸微皱:“好吃吗?”
这事儿叶云怎么会知道?他正色回答:“好吃,赶明儿我去取取经给你做。刘先生啊多谢支持,再去的时候报我的名字,能打折!”
见到叶云冲着自己抱拳,刘某脸已成两块猪肝,随着他发不出声音的嘴巴疯狂活动甩着,看上去滑稽可笑。
金轮静静,纹丝不动。
二爷洋洋得意:“看懂了吗?”
叶云如实回答:“似乎还没懂。”
二爷摇头道:“明儿再想吧,咱们再不走,这家伙该想明白了。”
他一跃而起,抓住叶云衣领,再环抱住红裳,一个箭步就已经窜上远处小屋房顶。
“贼子安敢!”刘某终于能发出声音,他勃然大怒,鬼脸朝着二爷扑上一咬,却被二爷一个飞踢将门牙都踢碎。金光试图重回鬼面之上,却来不及了。
“老二,你可知道你这一去,天上地下,再无处可以容你!”
“知道啦!走了!”
二爷长笑,说不出的痛快:“主要是当够了狗!老子再也不回来!”
他速度极快,迅速远去,这一刻,天地只剩那孤独**高悬,好生孤独。
“我们要去哪?”
叶云被二爷抗在肩上,体验了一把河洛城的高处风景,他看着二爷带他出了刘家,先向北似欲出城,却又在城墙根上停下,落地,转东南。
二爷小声道:“你别出声,咱们可摊上事了。你以为那轮子那么好忽悠?那玩意精明的很哩!要不是青云这两个字太过特殊,把那股子精明劲都给遮住了。咱们今天可就栽了。”
“二爷,他在流血。”
红裳试图用手捂住叶云伤口,不曾想伤口越裂越大,血水中也带上了一丝黑。
二爷拍拍叶云脑袋:“呦,你也不用太紧张,调息静气,先稳住自己的伤势。我绕一会儿,你们下来……咱们……”
说话间,二爷溜到了一处僻静街道青瓦黑门的小院,门前有一棵红豆,不过主人看上去懒得打理,枝叶微枯。
他轻轻敲着。
一个慵懒声音响在门口:“谁呀?”
“我。”
刹那间就有人开门。
那是一个年轻女人,容貌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但头发却挽成妇人模样。她眼窝微陷,略有憔悴。看到二爷之时喜不自胜,眉里眼里的笑才将惆怅冲开:
“哎呀!你来了!你这是怎么了?你看你弄得一身血……”
她第二眼才看到红裳扶着的叶云,失落之色溢于言表,懒懒倚着门框道:“原来不是来娶我的。”
二爷环视四周,有点儿不敢直视女子双眸:“青萝先让我们进去,这小子是我的朋友,再不调理一会可就死了。”
青萝哼了一声:“跟我什么关系?哎呀呀这么多血,死外面吧,别脏了我的院子。”
红裳大怒:“你这女人好生恶毒!”
青萝不屑:“对啊,我就是恶毒,就是这样,这是我家,你能怎么地!”
两个女人眼看要打起来,二爷已经等得不耐烦了:“青萝,这时候还耍什么脾气!让开!”
他上前一把将青萝推开,与红裳一起将快要昏厥的叶云架进去:“你快把门关上,烧一壶水提过来。”
青萝自嘲一笑:“好好好,是是是。多少日子没见,你也不知道问个冷暖,我脸上伤痕你瞅到没,问都不问一声?这小孩是谁?是你的狐朋狗党?我早就跟你说过那些人不可信,你就是一傻子。不对,这小孩看着像是个人物,眉宇间有杀气。这种人断然不可能是你的朋友,难道是你又路见不平拔自己肋骨相助?你呀你,自己的事都管不过来,还去操人家的心!”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眼角微微见渍,抹一把,只剩眼眶儿一点红。她一边摇着头,一边扫干净了门外血迹,关上门,烧水。
二爷将叶云送到朝南小屋,屋里只有一张床,墙上似是佳人吹笛的画,被灰尘蒙了,看不甚清楚。叶云躺在床榻上,咳一声如刀绞。要不是识海中小果树时不时送过一丝清凉,早就撑不住了。
红裳脱下罗裳,叠个枕头,替叶云脱掉衣服,扯烂袖口擦拭着,略带哭腔:
“公子你先把刀松了成不?二爷,刚才还没这么烫,这会儿怎么跟炉子似得?”
二爷指头点在叶云丹田处:“丹田情况很不妙啊。”
叶云现在的力量来源是紫府识海,丹田在数年前被黑煞侵袭,一直未愈。按照当时医师的话就是一件破烂屋子,勉强糊上了而已。
能住人吗?不能。还漏风吗?漏。那补了有啥用?勉强不倒而已。
叶云苦笑一声作答,心思却飘到别处:“可惜,我击破刘某心神非常勉强,掠夺来的真气也很是有限。要不然定能结成第九果,九果结丹,这一点伤算什么?”
八颗小果挂在树上,妁妁其华,一果之差却如万里。
“难!难!难!”二爷为叶云输送了大量真气,自己脸色都为此青红不定,得此补充原本有些瘪的果实充盈了几分,叶云的面色终于红润些许。
二爷长舒一口气:“我也就能做这些,叶云你放心,这儿没人知道,你可以安心休养。”
青萝将烧开的水壶提过来,二爷一只手扣在叶云脉门上,一只手接过壶,将滚烫开水朝着叶云一浇!热水刚刚接触皮肤,一股真气就从脉门处涌出,遍布全身后从毛孔里喷出,白雾蒸腾中,叶云终于忍不住惨叫出声:
“烫死我了!”
在开水浇下来一刻,叶云还以为自己要熟了。不过滚烫过后却是一种轻松,真气帮助他留下恰到好处的温度,水流更化作一只小小的手儿,在身上捏着。
轻松,自在。
好似是之前一直在泥潭里泡着,此刻终于将身上黏着的硬泥壳冲走。
“舒服吧,以前我当兵的时候,就是这样洗澡。”二爷得意洋洋,刚把壶放下青萝就拿走:“我再去帮你也烧一壶,你看你身上脏的。”
叶云活动一下筋骨:“不到结丹期对真气的操纵可没你这么灵活。我要是学你浇自己一壶定会烫熟。”
二爷从房间角落摸出一个小酒壶,先给叶云塞一口,收获红裳怒视之后,悻悻然小口喝着:“哪有那么严重?再说了,你已经能用出雨字诀,结丹境就像是一层窗户纸,他娘的一捅就破……”
青萝在窗外怒道:“又说脏话又喝酒,还嫌嘴巴不够臭?”
二爷嘿嘿一笑,将酒壶扔到一边:“咱可不是怕了她啊,主要是晚上还靠她做饭,咱要识时务啊先要给几分面子。叶云啊,等你伤好了,你想去北疆还是西界?我都有认识的朋友。”
“什么是兵?”
叶云答非所问:“什么是兵?”
二爷闷下脸:“这事儿说来话长,你先休息……”
“什么是兵,朕又是什么?一个人,一群人?监察使又是什么?”
二爷苦道:“你说的这些词,都源于两个字:朝廷。”
“朝廷?”叶云自觉也算是博览群书,这个词却还是不太熟:“一个门派吗?”
二爷道:“对,你这样说也没错,朝廷是天底下最强的一个门派,而朕则是朝廷最强最高贵的一个人自称。今天你见的**就是朝廷一件小器物,六道金轮,虽刘某只是召唤出了万万分之一,却已经可以冻结一方天地灵气……”
叶云道:“那你还戏耍朝廷,还朝着六道金轮吐痰?”
二爷尴尬道:“呆的久了,知道朝廷是什么性格,就有些空子钻。所谓的朝廷啊,唯利是图,别说吐一口痰了,只要有足够好处,我就是把六道金轮塞进茅坑一万年都没事。”
“那你还给它磕头!”
“朝廷喜欢这一套嘛,装装样子,不管你心里在骂谁,脸上一定要恭敬。”
叶云笑了:“原来是这么个东西。”
二爷也笑了:“就是这么个东西。”